楚沁母亲是妇科主任,父亲是大学教授。出生在如此高知家庭里,她却活得分外跳脱。大学毕业之后进了宁城综合报社,专访八卦爆料热评,做得风生水起。唐乔是打心眼里喜欢,并且钦佩她。所以一听说自己能在工作上帮到她,她便毫不犹豫地满口应下。虽然对楚沁那句“记得穿素净点,怎么清纯怎么来”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翻出大学里的格子裙白衬衣下楼,楚沁满意地点头:“不错。”
说完扔了一本资料过来:“看看。”
唐乔打开,大概是一个清贫少年辛苦奋斗,到中年发迹暴富,既励志又油腻的履历故事…“看这做什么?”
唐乔问。楚沁勾唇道:“等下你跟着我就行。”
驱车到了一家分外高端的日料店,立即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迎上来:“沁姐,他到了。”
楚沁点头,把包里的录音笔打开,然后递了份资料给唐乔:“社里要做一期专栏,别的企业家都挺配合,这位却是难搞得很,所以找你来,他就喜欢这种干净的女学生…”感情是让她来使美人计?唐乔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荣幸,只叹气:“沁姐,你真是我亲嫂子。”
楚沁干笑两声安慰:“别担心,那人干不了正事,咱不会吃亏。”
唐乔嘴角抽了抽。但来都来了,何况以前楚沁也帮着她做了不少荒唐事…见机行事吧。她迟疑着没再多说,跟着楚沁上楼进去雅间。那企业家真人比相片更油腻。手串,大金链子,刺鼻的香水味,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用发胶牢牢定在头顶。楚沁走在前面,笑意盈盈地弯腰打招呼:“孙总。”
“我说过,不接受采访。”
那人头也不抬。楚沁笑:“不是采访…”说着让开身体把唐乔拉出来:“我这大三的学妹要做毕业作品,她最崇拜的人就是您,这才软磨硬泡地让我带她来。”
一听说有大学生,企业家总算抬起头来。看见唐乔眼睛一亮,顿时跟变了个人似的:“大学生啊,好,快进来…我这人最喜欢大学生了。”
楚沁笑着插嘴:“是长得漂亮的女大学生吧。”
孙总呵呵一笑,眼神赤裸裸,肆无忌惮地在唐乔脸上徘徊。唐乔头皮发麻,按照楚沁之前给的稿子一一提问。那人开始还老实耐心地答,到最后坐不住了,半跪往唐乔这边挪:“我们加个微信吧。”
隔得近了,男人身上的香水味越发刺鼻,还夹杂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恶臭…唐乔实在忍不住,借由着手机忘在车上,一把拉着楚沁往外跑。摄像还扛着机器等在小厅,看两人出来一愣:“沁姐,还能录吗?”
楚沁咬牙,抬头满脸期盼地望着唐乔。唐乔表情一僵,坚决摇头:“答个问题就要加微信,录像他还不得要求上床?”
楚沁跺跺脚,压着嗓子道:“唐唐,那人真干不了事!而且你看他那五迷三道的样子,你只要多笑笑,跟他说说软话哄开心就成了!”
唐乔仍然不松口…正拉锯间,那孙总却是亟不可待地开门走了出来。看见门外的摄像,他心中顿时明了。看向唐乔,一脸色眯眯地笑:“怎样,商量好了吗?只要你伺候得爷高兴了,我就答应录一段,你们让我说啥说啥。”
唐乔看着这人的脸就犯恶心,偏过头去冷哼一声。但已经到这份上,如果这次不录,这个专栏就彻底废了!楚沁工作好强,向来不愿意认输。于是又拉着唐乔说软话:“唐唐,我这二十年也没求过你什么,你就当看在唐宸的面子上,帮我这一回行不?”
唐乔皱眉,纤长浓密的睫毛闪了闪。楚沁继续劝:“你帮我,以后我对你们唐家赴汤蹈火…”“行了别说了。”
楚沁一说到唐家,唐乔顿时就心软妥协了。自从家里出事,楚沁帮着跑前跑后做了那么多,自己不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只接受不付出。她深吸口气,扯出个笑朝孙总看过去:“您要怎样才开心?”
“嘿嘿…”男人开心得浑身打颤,摸着下巴正要说话,迎面突然响起一道质感又讥诮的男声:“她们说你不行。”
孙总还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唐乔却浑身一紧,瞪大了眼看过去。靠窗雅座的帷幕缓缓拉开…顾廷钧一身休闲地跪坐在窗边,脸上似笑非笑,但那双眼,却像大雪纷飞的夜。他对面是一身改良和服的陆青宛。她本人比照片和电视上惊艳得多,长发轻挽淡妆精致,开口却是一点都不做作。推了顾廷钧一把,“你真损啊。”
顾廷钧不说话,淡淡嘲讽地笑了下。“靠!”
楚沁头疼地骂出声。还不到中午,日料店几乎没有客人。刚才进来时,所有雅座的帷幔都拉上了,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没人坐…没想到居然有人,而且是顾廷钧和陆青宛。“顾…顾少!”
没想到这里居然坐着个大人物,孙总肥胖的身体一抖差点没跪下去。陆青宛好笑地又碰了碰顾廷钧的手臂,“让你别出声!”
顾廷钧勾唇。低头摆弄着餐碟里的生鱼片,同时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不得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
别有用心的女人…唐乔心口钝钝地一抽,呼吸都有些艰难。孙总悻悻地笑了两声,然后对着陆青宛弯腰行礼:“陆小姐太见外了。”
陆青宛娇憨地眨眨眼睛。顾廷钧轻哼,一脸冷讽地指指唐乔,然后转向孙总又重复道:“她们说你不能男人,这样你还想玩?”
孙总这下总算明白了。狰狞着脸气急败坏地冲上来:“你个臭娘们,爷今天非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说着便想去掐唐乔的脖子,小厅里的气流波动。熟悉的冷香盈满鼻尖。没有人看清顾廷钧是怎么下来的,等大家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挡住了孙总的手臂。“顾…顾…”孙总抖抖索索话都说不明白了,举着手臂既不敢往下打,也不敢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