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周末。陆小白从陆宅里出来,约了阮星辰一起去逛街。两个小女生走在商业步行街里,陆小白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拉着阮星辰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钻进去,没多久两人手里就各自拎了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几乎全都是阮星辰的。准确来说,是陆小白硬是要给阮星辰买的。眼看着陆小白还想继续买,阮星辰连忙将她拉住,“小白小白,够了,再买就拿不回去了。”
陆小白眨了眨眼,“没关系,等会儿让我家的司机过来,接我们回去,东西放在后备箱就好了。”
这是重点吗?阮星辰黑了黑脸,拉着陆小白往路边站,以免挡了人家的道,“小白,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上一次陆小白这么疯狂的给她买这么多东西,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而那次还是因为校长答应让她直升上高中,陆小白很开心,硬拽着她出来买的。可是这一次,高考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吗。陆小白看了阮星辰一眼,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不舍和难过。看着陆小白这幅表情,阮星辰的心咯噔了一下,“小白,到底怎么了。”
陆小白突然就红了眼眶。好一会儿,才稍稍稳定了情绪,轻声道:“阮萝莉,我报考了A大。”
阮星辰一怔,皱着的吵杂声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外头的阳光似乎也不怎么灼眼了。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陆小白的那句话,反复的咀嚼着。将这句话翻来覆去的研究透彻后,阮星辰终于明白,陆小白这是在跟她告别。早知道两人迟早会有分别的一天,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阮星辰心中失落难过的同时,面上仍旧强作欢颜,苍白着小脸柔声道:“那很好啊,我听说A大比C大还要好一些。”
“我明天就要去A市了,早上的飞机。”
陆小白哽咽的说着,眼泪流了下来,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阮萝莉,这一次,可能很久很久都没办法回来了。”
以往陆小白去A市,都是去看自己母亲的,而且因为心念着阮星辰,最多只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可这一次是去念书的,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见陆小白哭,阮星辰吸了吸鼻子,跟着小声的抽泣了起来,可嘴上仍旧安慰道:“小白,没关系,你好好念书,等以后有大出息,当大老板了之后包养我。”
“阮萝莉你个傻子!”
陆小白忍不住骂道,眼泪如决堤的坝口,泪湿了脸,“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放心不下你啊。”
自从阮星辰的母亲去世后,几乎是她接手了阮星辰的人生。在她母亲去世的时候,不顾家人反对,不分日夜的陪在她身旁。在她月经初潮的时候,手把手教会她怎么换姨妈巾,告诉她女生为什么会来大姨妈。在她稍大一些,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面色严肃的告诉她,男女有别,以及给她科普爱情和亲情以及友情的区别。在她受到委屈的时候,不假思索的去找欺负她的人算账,回过头后,再将她训一顿……从六岁相识,到十八岁,整整十二年里,小小的她牵着同样小小的她,走过了分秒,走过了天月,走过了年岁。就算不是亲人,可对她来说,阮星辰的存在就跟亲人一样重要,是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如今离开她,她又怎么舍得,怎么放得下心。她这么笨,这么好骗。在陆小白看着她哭个不停的时候,阮星辰抽也搭搭的看着陆小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何尝不是舍不得陆小白,可是她却知道,陆小白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她不能拖她的后腿。在这个阳光灼灼的下午,两个姑娘站在街边,互相望着哭得像个傻子。有路过的好心人过来询问情况,还有人递来了纸巾,亦有人安慰了三言两语。良久,阮星辰抹了抹眼泪,故作轻松道:“小白,不用担心我,我这么萌这么可爱,还这么厉害,不会被欺负的。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等放假了有时间,我还会去A市找你玩。”
陆小白也努力的挤出一抹笑,伸出尾指,“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阮星辰也伸出了手,用尾指勾住了陆小白的手指,布满眼泪痕迹的小脸上笑得美好纯真,“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的是小狗。”
“你是小猪。”
陆小白破涕为笑,挽着阮星辰继续往前走,“好了,我们继续逛吧。”
还逛?阮星辰低头看了眼手臂上勾着的购物袋,小脸一垮。“阮萝莉,我不在的时候,有事情尽管去找我舅舅。”
“好。”
“要是连他也欺负你,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好。”
……晚上。陆小白边哭着边收拾好东西后,给陆靖远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头的陆靖远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响了许多声才将电话接起,低沉难掩疲惫的男声透过听筒传来过来,“有事?”
陆小白吸了吸鼻子,“舅舅,我明天去A市了,早上的飞机。”
“嗯。”
“舅舅,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帮我看好阮萝莉,别让她被别人欺负了。”
“嗯。”
“你也不许欺负她,不然我就回来跟你拼命!”
“知道了。”
得到陆靖远的保证,陆小白这才放下心来。她舅虽然有的时候人坏了些,可从来不食言。但其实将阮星辰交给陆靖远,陆小白也是不放心的,毕竟陆靖远对阮星辰的那点儿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可也正是因为陆靖远对阮星辰上心,他也才真的会对阮星辰好。况且,相较于蒋珩这个花花公子,还是陆靖远靠谱些。……陆小白出发A市的这天早上,没有让阮星辰去送她。理由是:又不是生离死别,只不过是分离的时间长一点点而已,就不需要哭哭啼啼的十八相送了。当晚,因为陆小白的离开,阮星辰哭了一夜,直到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才累极了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正好周末,方欣欣不用去上学,也在公寓里睡着懒觉。早晨静好,直到九点左右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从外面隐隐的传了进来。方欣欣拉过被子将脑袋蒙住,继续睡。阮星辰顶着一对黑眼圈坐了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下床出去开门。走出客厅的时候,门铃声仍旧急促的响着。阮星辰睡眼惺忪的走到玄关处,将门拉开,看清了门外的人,霎时间睡意全无,下意识问了句:“高考成绩出来了吗?”
阮舒晴顿时黑了脸,拨开阮星辰走了进门,站在玄关处,瞪着阮星辰,“阮星辰我问你,你是不是让你的那些穷酸亲戚住进来了。”
阮星辰微微怔了怔,想了一想,“是有那么一个亲戚住进来了。”
至于穷不穷酸,她就不知道了。见阮星辰承认了,阮舒晴下巴一扬,蛮横的推开阮星辰,鞋子也没脱,大步走了进去。是去阮星辰的房间看了眼,随后又走到另一个房间,直接抬脚朝那扇紧闭的房门踹了过去。“砰砰砰”的几声巨响传出,阮星辰的小心肝跟着颤了一颤,却没有上前阻止。因为阮星辰十分清楚,阮舒晴就是那种,你越是跟她作对,她越会变本加厉的人,她并不想大早上的在这里和她吵起来。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女生盛怒的声音。“谁啊,有病是吧!”
这下子,阮舒晴的面色更加难看了。门被打开之后,阮舒晴直接冲了进去,用力的推了一下里面的人,骂道:“贱人,你他妈说谁有病呢!”
“啊!”
方欣欣被推得跌倒在地,顿时清醒了过来。怒火“腾”的升上了心头,满目怒意的抬起头,瞪向面前的女生,尖声喊道:“你是谁啊,怎么随便打人。”
“我是谁?”
阮舒晴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脚步平稳的走到方欣欣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眼间尽是高傲和不屑,“这套房子是我爸爸的,你说本小姐是谁!”
方欣欣面色骤变。这个女生说这套房子是她爸爸的,难道她就是阮星辰父亲的另一个女儿,正经的阮家大小姐?阮舒晴满意的看着方欣欣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回过头望向站在门外的阮星辰,哼了声,“我爸看你可怜,买下这套房子给你住,可没有同意你让你那些穷酸亲戚也住进来。”
阮星辰面色微微发白,抿紧了唇。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只听阮舒晴趾高气昂的继续道:“阮星辰,这都是你自己作的,可别怪我们阮家无情。既然你喜欢和你这个穷酸亲戚呆在一块儿,那你就和她一起滚出这套公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