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陆小白起床上班,大白起床上学,郁少卿还是没有回来。何嫂在母子两人起床之前就已经煮好了早餐,但大白想留着肚子去幼儿园和同学一起,陆小白只好自己一个人吃。在厨房里忙碌完后,何嫂便一刻都闲不住的去院子里忙活了。客厅里只有母子两人,大白坐在陆小白身旁,晃着双腿玩着手机。东点点西点点的,突然想到了什么,仰头看向陆小白,“妈妈,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陆小白一愣,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低头对上儿子笑眯眯的双眼,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生日似乎快到了。从小到大,和其他同龄的人不一样,她很少过生日。因为与她而言,她的生日,就等于父母抛弃她的日子,所以她不想过,也不会刻意去记。久而久之,她也忘了其实自己还有生日这么一回事了。说起来,大白本质上是和她一样的。她和大白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只不过她早早就知道了真相,而大白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也就是因为命运相同,再加上那段日子自己一个人实在难熬,才会决定收养大白的。看着儿子期盼的神情,陆小白沉默片刻,“你怎么知道的?”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跟他提过自己的生日。郁家的人知道她不爱过生日,也根本不会跟大白一个孩子提。大白将手机举到陆小白面前,“纪叔叔说的。”
说着,将手机收回来,低头捣鼓了一下,一段段语音在安静的饭厅里响起。“纪叔叔,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在快过年的时候。”
“哦,那到时候我让我妈妈带我去找你,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大白,下下个星期,是你妈妈的生日。”
“啊……那我要送妈妈什么好呢?”
“你想送什么?”
“不知道啊……反正,妈妈想要什么,我有的都给。”
小孩的声音软糯可爱,男人的声音温润好听。陆小白听着,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心头一阵涩意。大白见状,慌了,“妈妈?”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妈妈突然就红眼睛了。陆小白俯身,轻吻了一下大白的额头,“大白,妈妈最爱你了。”
大白怔了一下,咧嘴笑了,“妈妈,大白也爱你哟。”
陆小白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收养了大白。多可爱的儿子,简直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时间不早了,陆小白迅速吃完早餐,亲自送大白去到幼儿园。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自己要上班,大白也要上学,陆小白才发现自己不会开车事件多不方便的事情。指望郁少卿是不可能的了,陆小白决定抽空去报个名学车。然而在陆小白和大白出门不久,郁少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辆车子,车子上放着给大白买的玛莎拉蒂同模儿童车。何嫂听到车子声,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出去看。见是郁少卿,赶紧迎上去,“二少爷,您回来了啊。”
郁少卿轻轻颔首,指挥着人把儿童车搬进客厅里。那些人离开后,郁少卿进屋,视线往客厅四周扫了一眼。到底是看着郁少卿长大的,何嫂立即就猜出郁少卿在找什么了,笑道:“二少夫人和小小少爷刚出去不久。”
郁少卿应了声,松了松领带,抬步往楼上走。身后何嫂担忧的声音传来:“二少爷,您喝酒了吗,要不要我给您弄碗醒酒汤?”
郁少卿头也没有回,“不用了。”
他走到二楼,回自己卧室之前,路过陆小白卧室的时候,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眼。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想到这段时间陆小白跟自己冷战,面色霎时间沉了几分。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回公司去了。下午大白四点半放学,而陆小白要六点才能上班,所以去接大白放学的任务,便落在了何嫂身上。大白跟着何嫂回到兰香苑后,一进屋,瞧见客厅里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同模儿童车,眼睛亮得跟几百瓦的大灯泡似的。何嫂一脸笑容的看着大白丢下书包,跑到那辆车字旁,七手八脚的爬了上去,开始琢磨怎么玩。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车子早上二少爷就带回来了,说明书放在茶几上,让小小少爷您自己看着玩,不动的可以问二少夫人。”
何嫂这罗里吧嗦的称呼大白听话拗口,可听多了也就习惯了。闻言,从车上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去找说明书。何嫂见大白一个人玩得兴起,便进厨房忙活去了。大白玩了许久,开着车子在客厅里晃悠了几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从车上跳了下来。跑去沙发上翻自己的小书包,摸出一个手机。解了锁,打开微信,找到郁少卿的头像,给他发了条语音过去。郁少卿的微信是郁少卿说要给他买玛莎拉蒂同模儿童车的时候,两人互加的。大白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对着听筒嚷嚷道:“郁叔叔,车子我看到了,很喜欢,谢谢郁叔叔。”
这条语音消息发出去后,大白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郁少卿的回复,索性将手机放回书包里,继续去玩车子。一直到晚上大白睡下之前,郁少卿才回了条语音过来。他说:“嗯,喜欢就好。”
彼时大白正自己一个人在的房间里睡觉,没有跟陆小白睡。因为陆小白说她不要人陪,于是大白回来了。大白想了想,问:“郁叔叔,你今晚不回家吗?”
这一次,郁少卿很快就回复了:“你妈妈让我回去?”
大白很耿直:“没有。”
郁少卿沉默片刻,“我在公司加班,今晚不回去了。”
大白说:“好吧。”
之后,郁少卿没有再回复过来。郁氏公司顶层总裁办公室里,“在加班”的郁少卿站在落地窗前,点绕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烟。直至市中心的灯光逐渐变得暗淡,才转身朝休息室走去。人的习惯,都是培养出来的。六年前的陆小白,喜欢郁少卿喜欢得无法自拔,恨不得天天往他身上粘。六年后的陆小白,习惯了见不到郁少卿的日子,想要见他的心情也没有当年那么迫切了。就像现在这样,郁少卿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她也不会再着急难过。晚上陆小白下班早,吃完饭后带着大白去市中心逛街。在商场里逛了一圈,给大白买了几条奥特曼内裤,出来后大白嚷嚷着要吃冰淇淋,陆小白只好带他去甜品店。满足了大白的食欲,母子两人有说有笑的从甜品店出来,陆小白不经意的一个转身,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闻香”里出来。男人身旁站着一个妆容精致打扮得体的女人,他们之间算不得有说有笑,反而女人独自一人边说边笑得欢喜,男人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不置一言半语。看着他们,陆小白一时间也道不清自己此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可她清楚的知道,看见郁少卿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不会像以前一样生气难过了。也蓦然发觉,自己曾经以为的那些刻入骨髓的爱情,终归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终有一天她也能够坦然的看着,他身旁站着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