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升起了放弃的念头。勉强得来的幸福,果然不幸福啊。陆小白安慰了儿子几句,等她洗完澡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大白已经睡着了。他的小脸尤其是眼睛的地方有些红肿,蒲扇的浓密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晶莹,显然是她去洗澡的时候,他又偷偷的流眼泪了。陆小白面色复杂的看着大白,突然回想起最初收养大白的初衷,其中可不就是因为想要转移注意力,不想让郁少卿成为她生活的全部吗。如今这个当年被她用来“转移注意力”的小家伙,却成了她心里堪比郁少卿的存在,一时间感叹连连。她果然不适合过生日。今年的这个生日,过得可真是糟心啊。……昨晚哭了一顿,情绪也不好,导致一大早起来,陆小白感觉到有些头疼。身旁的孩子蜷缩成一团,仍旧熟睡着。陆小白看着儿子恬静的脸,心顷刻间软成了一团。俯下身在他胖嘟嘟的小脸蛋上轻吻了一下,唇瓣触及一片滚烫,身子蓦地僵住。陆小白摸了摸大白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传来,陆小白顿时慌了。七手八脚的从床上爬起来,轻轻的推了推大白,“大白,快醒醒,大白你别吓妈妈。”
大白像是被陆小白吵醒了一般,紧皱着小眉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嘟囔着喊了声:“妈妈。”
只是才喊完,又立即闭上了眼睛,一副开起来十分困倦的模样。陆小白边掉着眼泪,顾不得去洗漱,换了身一副后,拿上钥匙和手机,抱着大白匆忙出门。车库里停放着一辆郁少卿的车子,客厅的茶几上有钥匙,可陆小白不会开车,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自己不会开车过。陆小白只好抱着大白一路朝小区门口跑去,边哭着边不停的和大白说话:“大白,不要再睡了,天已经亮了,不可以耍赖睡懒觉,该起床了知道吗……大白,听话好不好,不要睡觉,妈妈害怕……”大早上的,还没到正常上班的点,路上连行人都少。陆小白焦急的站在路边,紧绷着神经瞪大着双眼,不停的瞪着路边来往的车辆。十多分钟过去,仍旧没有看到有计程车经过。耳边大白不停的喃喃着:“妈妈,妈妈,我难受。”
见儿子这样,陆小白心疼得恨不得代替他难受。大白从小到大大病没有小病不少,却没有哪一次让陆小白像现在这样,比天塌了更让她害怕,整颗心紧紧的揪起,疼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不远处有辆轿车行驶而来,陆小白几乎想也不想的,就抱着大白冲了出去。“吱——”一声刺耳的响声,滑坡寂静的天际。车子既是刹住,陆小白又惊又喜,对大白的担心让她连害怕都忘记了,抱着大白走到驾驶座旁,“先生,我儿子生病了,求求你送我们去医院。”
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了看陆小白,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上车吧。”
陆小白迅速抱着大白坐进了车子后座,关上车门后,对驾驶座上的陌生男人连连道谢。许是因为知道情况紧急,男人车速很快。就快要到市中心医院的时候,男人突然问:“这个时候很难等车,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陆小白一愣,苦笑道:“我忘了。”
关心则乱,她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男人将陆小白母子送到市中心医院后,就离开了。陆小白没时间去追究那个好心人是谁,急急忙忙的抱着大白冲进了医院急诊大楼。当护士从她手上接过大白的那一刻,陆小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望着那名护士的背影,松了口气的笑了起来。她笑着笑着,视线逐渐迷糊,突然就哭了。路过的护士见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38.5度高烧,医生给大白挂了吊瓶,陆小白让护士帮忙看着大白几分钟,拿着手机去缴款。等忙碌完,陆小白在大白病床旁坐下的时候,身上全都是汗水。但看病床上的儿子,看着他已经舒展开的小眉头,悬着的那颗心,算是彻底的松了下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陆小白看了大白一眼,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按下接听键,女人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你去上班了?”
陆小白沉默片刻,“我在市中心医院。”
“怎么回事?”
“大白发烧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再说什么,问了病房后,直接挂断了电话。陆小白回到病房里,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便听到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一转头,就见自己的母亲和婆婆从外面走了进来。郁夫人一瞧见病床上的孙子,整颗心都揪起来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
陆小白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旁的高凳上,没有说话。陆靖芸走到陆小白身旁,低声问:“少卿呢?”
陆小白身子微微一僵,仰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唇瓣轻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因为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低下头来。病房内的气氛霎时间凝固,郁夫人听着陆靖芸的问话,又看见陆小白这副反应,心里头隐隐猜到了什么,暗暗将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小儿子骂了几遍。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郁夫人和陆靖芸同时抬头,就看见郁少思扶着郁少卿走了进来。郁夫人眉心一拧,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一直低着头的陆小白突然站了起来,郁少卿亦在她几步之外站定,拂开了郁少思的手。郁少卿看着陆小白面无表情的小脸,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正要往前走,陆小白突然往陆靖芸身旁挪了两步,动作奇快的往母亲腰上一模。下一刻,陆靖芸惊呼出声。“小白!”
郁夫人双腿一软,扶着病床堪堪站稳。站在郁少卿身旁的郁少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病房内霎时间如死寂般,安静得几乎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郁少卿面色平静,怀中紧紧的抱着保温瓶,深邃如墨的双眸直直的凝着面前拿枪指着自己的女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门威胁生死。而拿枪的人,正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