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程。随后,两个人又在茶吧里坐了许久,而两个女孩之间,因为关系的亲密,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无论是学习生活工作感情,一句话都可以延伸出无话的话题。从茶吧出来后,曹念念原本还想约路兮琳一起去逛街,不过视线无意的扫视中,忽的看到对面路口的地方,贺文渊正从车里出来,而从车子另一边下来的则是中午在宁安路看到的那个女人。“念念你刚说你要买什么来着?我倒知道一家——”路兮琳还在接她前面的话,并且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她,不过看到她的时候,却是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个方向。顺势望去,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流中间晃动了一下,但她并未在意,于是拉了拉曹念念的胳膊,问:“怎么了念念,看什么呢?”
“我好像看到你老——”曹念念脱口而出,却在“公”字刚要出口的时候回过神,然后立即住了口。“我老什么?”
路兮琳蹙着眉,追问。“没没没,没什么。走吧,陪我买东西……”说着,曹念念便拉着她准备离开。她的吞吞吐吐路兮琳本就疑惑,又被她这么一拉一扯,还有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一弄,就更是狐疑不止。于是她再次将视线投向刚才的方向,这时,斜坡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变得清晰起来。虽然隔着一四车道宽的马路,还有路口向上一小段的距离,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背影的主人,而刚才之所以没有在意,是因为正好有人流糊了她的视线。并且不止那个熟悉的背影,连同他身边的那个人,路兮琳也一并确定。斜坡尽头是教堂,第一次发现贺文渊到教堂的时候,就是在茶吧里面,所以这会儿她根本不怀疑在这里看到贺文渊的可能性。一团火“轰”的一声从心里燃了起来,直烤得她心急火燎,好在正在这时,边上的红绿灯正好绿灯亮起,于是她急急忙的上了斑马线冲到了马路对面。她突然的举动急得曹念念在后面失声大喊:“兮琳,兮琳……哎,你等等我……”追到路兮琳的时候,路兮琳已经冲到了贺文渊和安宁的面前。她的出现对贺文渊来说,显然是始料未及。只见他神色一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不自然。原本只是本能的反应,但此刻在路兮琳看来,却是有一种被捉奸在现场的意味。路兮琳死死的盯着他,却不说话,就这样持续了好几秒钟,贺文渊终于被她盯得很不自在,于是只好主动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他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路兮琳默了两秒,冷冷的反问他,“难道就只准你们走,却不准我过?”
她故意加重了“你们”两个字,但说话的时候,却只是看着贺文渊一个人。而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挪动视线,一旁的安宁被她完全当成了空气一般。“你不会是在跟踪文渊哥吧?”
安宁听到路兮琳的询问,再看她的脸色,心里笑了一下,嘴上却故作惊讶的问她。一句话,问得贺文渊心里一怔,也问得路兮琳眉头更深。“跟踪?你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为什么要跟踪他?”
她终于将视线一转,落到安宁的身上,安宁被她这么蓦地一盯,有些不太自然的翻了个白眼,说:“那我怎么知道?再说你要不是跟踪他,Y市这么大,你怎么会偏偏出现在这里?”
虽然她并不想当着贺文渊的面和路兮琳正面冲突,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于是直接就跟她交锋起来。“芳婷,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我现在有事,你先回去,或者去车上等我!”
贺文渊自然不想在这大街上跟她起争执,当然也不想这两个女人在大街上锋芒相对,于是连忙安抚路兮琳,说着,还把车钥匙递给她。路兮琳没有接他的钥匙,只是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唇角,语气冷淡的说:“我以为你有什么事,现在我明白了!”
说完,她瞪了他一眼,便昂首挺胸的转身离去。贺文渊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凝,但亦不过几秒,便转了身带着安宁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而去。眼泪吧嗒吧嗒的从路兮琳的眼眶里滚落出来,就在转身后,就在人流涌动的大街上。一路过来,有人狐疑的盯着泪眼朦胧的路兮琳,曹念念跟在她身边,接收着来自路人的异样目光,感到尴尬极了。于是最后她又只好拖着她重新回到茶吧里。路兮琳坐在对面,抽抽答答,就是不说话。曹念念见状,心里又担心又心疼,可是急了半天,却硬是没挤出半个安慰的字来。伶牙俐齿的女人也有嘴拙之时,比如说现在的曹念念。于是她只好就这样安静的陪着,不时给路兮琳递着纸巾。等到路兮琳终于哭累了停下的时候,她才小声的说道:“好了兮琳,别哭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路兮琳擦干眼泪,哽咽着声音问她。曹念念愣了愣,没想到她哭够后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她扯扯嘴角,故作不解的反问:“你在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从在电话里约我出来时开始,一直到见面,你就一直在问贺文渊,我本来的确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不过现在想想,你分明是有意为之,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路兮琳脑瓜子不快,但有时候面对有些问题,女人总是有一种特有的敏感。而曹念念听罢,原本还想再否认,却在对上路兮琳目光的时候,直接败下阵来。“好吧……”她脸一苦,举手投降,接着便将中午在宁安路看到的那一幕一五一十的向路兮琳道了出来。说时,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胡编乱造,她还把手机相册调出来递到路兮琳面前。尽管即使没有照片,路兮琳也不会怀疑她所说的事情,只是在看到照片之后,路兮琳才更加确定,贺文渊对安宁,真的有那么亲密的举动。他所谓的临时有事,就是陪她去宁安路,带她来教堂?路兮琳越想,心里就越是难受。而她在乎的,不是他陪安宁去哪里,是他对自己的隐瞒。“你明明都看到了,为什么还瞒着我?”
想到曹念念前面也不跟她说实话,路兮琳就忍不住来气。贺文渊不坦诚就算了,连自己的好朋友也瞒着自己。曹念念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解释说:“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嘛,再说,万一他跟那女的没什么呢,我不就成了挑拨了么?”
“你想多了,那个女人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他的心中所爱!”
路兮琳忿忿的说。尽管贺文渊再三强调说他跟安宁没什么,可是此刻路兮琳还是用了“他的心中所爱”这种词句来形容他跟安宁的关系。“什么?”
曹念念惊了一声,“他的心中所爱?”
说着,她眉心一皱,又继续开口:“你不要告诉我她就是……”“是啊,她就是安宁,那个每个人都认为是贺文渊深爱的女人!”
“呵……”曹念念轻呵一声,嘲弄的说道:“男人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她又同情的看了路兮琳一眼,安慰的说:“兮琳,你也别生气了,这种贱男,你犯不着为了他跟自己过不去。还有啊,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才是贺文渊的妻子,她居然那么嚣张那么趾高气扬的跟你说话,简直不要脸,她以为她是谁呀?贱货!”
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慨,也为了让路兮琳消气,曹念念甚至还对安宁用上了“贱货”这样的粗口。女人就是这样,自己委屈的时候,就希望别人也与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声讨那个让自己委屈的人。而此时曹念念的咒骂的确让她心里稍微的好受了那么一点,因为在她看来,安宁就是曹念念所说的那种……贱货!晚上路兮琳和曹念念吃过饭才慢吞吞的回了贺家。贺家大厅里依旧像往常一样冷冷清清,餐后即散的状况并没有因为安宁的出现而有所改变,大家依旧是吃完饭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忙碌自己的事情。路兮琳来到楼上,刚到房间门口,她便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贺文渊书房的方向,而这一望不要紧,正好看到安宁从他的书房里出来。走廊里灯光昏暗,路兮琳看不真切,但借着她转身准备关门时,从门缝里透出的光线,她似乎看到安宁特意看了自己一眼,唇角带着一抹得意的浅笑。路兮琳只觉眼睛刺痛,连忙收了目光开了门进了房间。草草的洗完漱,她便爬了上床。原本想让自己快点入睡,可是躺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贺文渊和安宁在一起的画面。她正睁着大眼在床上辗转反侧,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原本想转身背向房门假装入睡,但还没来得及这么做,贺文渊就已经推了门进来,于是就这样和贺文渊的目光碰了个正着。“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贺文渊关了门转身问她。路兮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有说话。贺文渊见状,绕到另一边面向她,又问:“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担心?不回家,也不接电话!”
“担心?你会担心我吗?”
路兮琳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轻嘲出声。“你是我老婆,我不担心你我担心谁?”
“你担心谁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知道!”
“兮琳!”
贺文渊皱着眉头唤出她的名字。下午从教堂出来过后,他就一直打她的电话,可是一直到晚上天黑,路兮琳的电话都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这让他既担心又生气。他想打电话去叶家,还有她的家里,但最后都因为怕叶家夫妇和兰姨担心而作了罢,他甚至还想打电话给纪远,可是他更不想将自己和路兮琳的事暴露在不相关的人面前。天知道联系不上她的这几个小时里面,他有多着急,所以现在看到她的态度,他更是忍不住来气。“我知道你在因为白天的事情生气,但你能听我解释吗?”
他对路兮琳总是难得的耐心,这是以前的他从来没有过的。至于路兮琳,她当然知道他给自己电话,只是那时她实在没有心情理会他,所以才在他打来的第一个电话过后悄悄把手机设成了静音。看到数个未接来电的显示,她心里是喜悦的,但脸上却怎么都表现不出来,而现在听他提到白天的事,她也是忍不住一股气又涌了上来。“我当然在生气,我不生气难道还应该很高兴吗?”
她冷着脸反问。“你听我说,事情它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贺文渊知道晚上回家必然会变天,而他也早已做好了解释的准备。不过话刚说完,路兮琳就冷冷的说道:“我没想是什么样子,你又以为我想的是什么样子?”
一句话,问得贺文渊语塞。沉默了片刻,他才继续开口:“以前每次陪她去看过她爸爸,她的心情都很不好,所以——”“是啊,她心情不好,所以你就要陪她,想着法子哄她,带她去这里去那里,那我呢?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想到我了吗?我在电话里问你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岔了话题挂了电话,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从墓园回来后,她说她想去宁安路,我本来是想让你一起去的,但她心情不好,又怕跟你相处尴尬,所以才没叫你!”
面对路兮琳的质问,贺文渊好脾气的继续解释,但路兮琳却是不依不饶,而听他这么说,更加想到曹念念拍的那些照片。“是啊,她当然心情不好当然怕跟我相处尴尬了,有我在,那不就是明摆着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不是吗,有我在你还怎么跟她卿卿我我,又是眉来眼去又是帮她擦脸的。”
路兮琳怒火攻心,把曹念念跟她说的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而不等贺文渊说话,她又继续:“去了宁安路还不够,还一起去教堂,去做什么?祈愿吗?我曾经说跟你一起去教堂,你都找着理由拒绝,她呢,你还主动带她去?我不在乎你跟她去哪,而是同一件事你对我跟她的态度为什么不一样?我没她重要是吧?还是你心里分明有她?”
“兮琳,你听我说,给她擦脸只是因为她脸上沾了油渍,手上又拿着东西不方便,所以我才会帮她,至于教堂,我会常常去那里,只是为了替我父亲赎罪,会带她去,是因为她想为她爸爸祈祷,我不让你去,是觉得我父亲的事与你无关,所以才觉得没有必要让你一起去!”
已经领教过她醋劲的贺文渊只想安抚她,想要让她平静下来,可是已经被怒火冲昏头脑失了理智的路兮琳却根本听不进去。她不管他再说什么,只是自顾的继续说道:“下次你们要去什么地方,要么背了人去,要么就去没有熟人能看到的地方,这个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大,它很小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人看到了!”
路兮琳狠声说着。她的连番质问,以及她对自己行踪以及细节的了如指掌,都让贺文渊不由的皱了眉头。“所以你一直在跟踪我?”
同样的询问,这一次换作他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