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落下东西在他的车上了。于是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再次跟他道别。前脚刚进客厅,后脚,安宁就跟了进来。两人依旧相互不理睬,只是换过鞋出了玄关,安宁突然在她身后出了声。“刚才的男人是谁?”
她问路兮琳。路兮琳脚步停了一下,没转身也没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就要抬腿继续向前。安宁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他看你的眼神就跟文渊哥看你一样,呵……勾引男人都明目张胆到家门口了吗……”她对路兮琳本来就没好感,说的话自是好听不到哪里去,甚至都用上了“勾引”这种词,而再配上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更是让人不悦。路兮琳再次停下脚步,依旧背对着她,依旧不转身不回头,语带嘲讽的道:“一个人这一生如果连个能送自己回家的朋友都没有,该是何其悲哀的事情!”
说完,她便直接走向楼梯。“叶芳婷,你不就是出生比我好而已,和我比起来,你根本就配不上文渊哥,只有我才是真正爱他的人!”
安宁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不由地朝前跨了小步,然后情绪激动的冲着她的背影喊了出声。而她的话音落下,路兮琳怔了怔,第三次停了下来,而这次,她不仅停下,还转身面向她。虽然两人隔着约摸一个客厅的距离,却丝毫没有削减空气里的战火之息。路兮琳并没有马上回她的话,而是直直的盯着她。好几秒钟后,她才终于勾起唇角,薄唇轻启,嘲弄的说:“如果连我这种出生比你好的人都配不上他,那还有谁配得上?你吗?”
一声轻问,说得安宁脸色一僵,而不等她接话,路兮琳又继续笑道:“至于一个不被爱却固执地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更爱他的人,那种爱还真是廉价得可悲!”
说完,路兮琳便转身上了楼。“叶芳婷,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可悲的人!”
安宁在原地怔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她出生的时候就没了妈妈,十几岁又失去父亲,孤儿的身份让她对家庭对家人的关爱极度缺失,这也是她对贺文渊甚是依赖的原因之一。因为除了他,没有人再给她这样的关爱和温暖。相比之下,从邓琪口中得知的路兮琳是叶家千金的身份,本来就让她嫉妒,现在听到她含砂射影的话,心中更是又怒又妒,却又对她毫无办法。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事实上路兮琳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她更惨。而在她说话时,路兮琳已经消失在了二楼的楼梯口处。但她听到了安宁的话,而安宁却没有看到她脸上浓浓的嘲意。回到房间里,路兮琳将东西往沙发上一扔,然后重重的将自己摔到床上。想到刚才在客厅里的一幕,尽管从头到尾只有很短的时间,但她却觉得像是打了一场恶仗一般。而她刚才说了什么?想着,她的面前竟是幽幽地浮出安宁震惊的神情,耳边,则是她气急败坏的声音!路兮琳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一声,暗道:这梁子……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解了吧?!她不了解安宁,甚至不敢说了解女人,但身为女人,她很清楚女人对感情的自私以及占有欲。就像自己一样,对贺文渊,她又何曾愿意放手,要不然,自己刚才也不会对安宁说那样的重话。想到这里,路兮琳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真是可笑,她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男人变得这般了?贺文渊晚上回来后,随口问了路兮琳回家的事,路兮琳则不隐瞒的把纪远同行的事情告诉了他。“你不会我前脚刚走,后脚就上了他的车吧?”
“差不多!”
路兮琳老实回答。贺文渊故意眉毛一横,路兮琳见状赶紧解释:“其实都快开车了,他才给我打的电话,说要去看苗苗,那我……就顺便咯……”“你都上车了,就不能自己先回去?”
“哎呀,你这小气鬼,只是同行而已,你又吃飞醋!”
“怎么的,就允许你吃醋,我就不能?”
“能能能!”
路兮琳点头,接着又小心的问他:“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贺文渊斜了她一眼,心里虽然的确是有些吃味,但他还没小气到真的因为这个而跟她生气。不过嘴上他却是反问她:“我要说我没生气,你是不是还想着有下次?”
“我可没那么想,今天也只是偶然而已。”
路兮琳撅嘴回答。贺文渊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无奈又宠溺的说:“我不反对你跟他做朋友,不过我希望你跟他的接触,能避则避。你是我妻子,身为你的丈夫,当然也会吃醋,所以——”“我知道了!”
面对贺文渊一番深情表示,路兮琳没等他说完便连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说时,还情不自禁的投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际,动情的说:“我会注意的。”
贺文渊亲亲她的额头,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就这样拥了小会儿,路兮琳忽然抬头出声,说:“对了文渊,纪总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在门口还碰到安宁了。”
“碰到就碰到呗,在自家门口碰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只是碰到,我当然不会觉得奇怪啦,不过我想说的是后面发生的事。”
路兮琳回答。“后面发生的事?”
贺文渊问,“你们怎么了?”
问罢,路兮琳刚要说话,他又抢先开口:“你们不会打起来了吧?”
“噗,哈哈……”路兮琳忍不住笑了一声,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道:“你敢不敢再想象力丰富一点?还是说你觉得我跟她打架会让你有成就感?”
“当然不是……”贺文渊连声否认,“只是你们两个都相互看不顺眼,要真的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如果我们真的打起来,你希望谁赢?你又会帮谁?”
“你赢,帮你!”
贺文渊想也不想便回答。“回答得这么快,一听就知道是敷衍我!贺文渊眼一翻,改口:“那她赢,帮她!”
“我就知道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贺文渊眼一黑,委屈:“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回答。”
“我都说了那我还问你干什么!”
“……”贺文渊突然真想抽自己嘴巴,自己干嘛要提这样的假设。看他一脸烦恼的模样,路兮琳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像哄小孩一样温柔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说着,她顿了顿,又一本正经的道:“反正她打不过我,而我也不准你帮她!”
贺文渊一听,不禁额前一黑,然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腰际捏了一把,故意责她:“你又调皮了!”
说时,路兮琳不禁痒得跳了起来,贺文渊却没有收手的意思,仍继续挠她。闹着闹着,两人竟是滚到了床上。路兮琳招架不住,只好求饶,于是贺文渊趁机索了个湿吻,才勉强放过了她。两人停下来后,路兮琳平了下心情,才又挑眉问他:“哎,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贺文渊瞟了她一眼,随口反问:“那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吵架了!”
路兮琳看着他,神秘兮兮的说道。“吵架?”
“嗯!”
“那说说看,吵了些什么?”
“也没有大吵,就是说了些难听的话。”
说着,路兮琳把当时说的话如实复述给了贺文渊听,贺文渊听了,心里有些不快,尤其是听到说安宁讽刺她的出身的时候,而紧接着,他更是忽地将路兮琳一把搂进怀里。路兮琳反应不急,疑惑出声:“怎么了?”
“会不会心里难过?”
贺文渊问。“为什么要难过?”
路兮琳不解,随即又恍然道:“吵架嘛,她又未必是我的对手!”
贺文渊对她的话有些无语,但也因为她的回答,而没有把话说明。既然她没有这么想,那就这样好了,至少,不用再提及她的伤心往事。于是想着,贺文渊便将她拥得更紧了些。路兮琳搞不清楚他的举动,只当他是在担心自己因为和安宁吵架而心情不好,所以一时间,心里不由一动,连忙回应他的怀抱。“我以为你会因为这个不高兴的。”
靠在他的怀里,路兮琳低声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贺文渊问。“因为那是你最疼爱的安宁啊!”
“我疼她是没错,但你才是我的妻子,是我最重要的人!”
“咦……说得这么肉麻!”
“还有更肉麻的!”
说着,贺文渊已经上下其手,路兮琳边笑边躲,好不容易阻止了他的举动过后,才又挑眉道:“哎,那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挺得意的?”
“我得意什么?”
“两个女人为了你吵架,应该很有成就感吧?!”
“嗯……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有那么一点!”
“哼,就知道!”
路兮琳嘴一撅,鄙视的说。贺文渊见她这副模样,瞅准了机会便一口含住她撅起的唇瓣……第二天早上,路兮琳在餐厅里看到安宁,依旧像往常一样和她招呼,一副并未受昨天的事情影响的模样。而安宁则依旧对她不理不睬,且和路兮琳的淡定不同,她的眸光里,带着淡淡的敌意。对此,路兮琳只装作视而不见,泰然入座。*新的一周开始。路兮琳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的时候,接到了纪远的电话。电话里,纪远说下午要过来,于是下午三点多钟,他果然按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了福利院里。孩子们一见到纪远,便立即一窝蜂的围了上去,路兮琳则惨兮兮的被晾在一边。看着眼前这帮喜新厌旧的小家伙们,她不由无奈一笑。随后的时间里,纪远都一直陪着孩子们上课。路兮琳教孩子们做手工,她坐在最中央的地方,孩子们在四周围坐成一圈,而纪远则被孩子们强制安排在她旁边坐下。这一次,除了孩子们外,路兮琳还多了一个大龄学生——纪远。孩子们喜欢手工课,不仅是因为喜欢完成作品后的成就感,路兮琳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因为所有经路兮琳的手做出来的东西,都会让人爱不释手。无论是布艺玩偶,各种绳结,还有一些织带类的编织品,路兮琳几乎都会。说起来会这些东西,还要归功于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因为条件有限,妹妹们的布娃娃大多都是由她亲手缝制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手工。纪远手上虽然学着她的样子摆弄着材料,注意力却全都在路兮琳身上,所以整堂课里,他总是不时的扭头看她。看着她专注耐心的样子,竟是唇角含笑,眸中更是流出浓浓的柔情。课快结束的时候,路兮琳按惯例检查大家的成果,一圈下来,路兮琳都给了孩子们赞扬和鼓励,到了纪远的时候,看着纪远做的东西,她想笑不敢笑,想夸又夸不出来。今天教的是简易灯笼,用纸片裹成小小的锥形状,然后借助干胶把它们粘在一起,再进行一些色彩及其它方面的加工,便可宣告完成。可是纪远做出来的,却是有些惨不忍睹。不是他有多么手笨,而是整个过程里,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这上面,一直到听到路兮琳说要检查的时候,他才手忙脚乱的胡乱糊了一个。“哈哈……纪远哥哥好笨……”“叶姐姐要给纪远哥哥零分喽!”
“叶姐姐,让纪远哥哥重做。”
……孩子毕竟是孩子,看到纪远的作品,竟是一个个的起哄,路兮琳未免他一个大男人尴尬,连忙帮他圆场,笑道:“纪远哥哥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对不对,大家要多鼓励嘛!”
“叶姐姐偏心……”“咯咯咯……”又是一阵哄笑,路兮琳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最后反而搞得她自己窘得脸色通红。“调皮!”
路兮琳扯着嘴角嗔了一声。好在很快下课,于是她连忙收拾了一下,便带着纪远离开了教室。虽然回办公室的路上,她依旧有些窘窘的,不过比起刚才却是好了很多。“我都不知道你的手工做得这么好!”
纪远突然对她说。路兮琳笑笑,回答他:“随便折腾的!”
“随便折腾都能做这么好,那你要认真做的话还得了?”
纪远打趣她。刚才在教室里的时候,教室后面展示柜里面的展品他都看到了。里面展示了孩子们的作品,每个作品下面都贴有制作者的名字,而路兮琳的也不例外。“嘿嘿……”路兮琳笑了一声,“还好啦!”
老实说被人夸奖的话,其实还是很受用的。正说着,路兮琳的手机响了起来。贺文渊在电话里告诉她晚上有应酬,要她自己回家。尽管只是单方面的话,纪远还是听出了端倪,于是随后他坚持要等到路兮琳下班。路兮琳婉拒,却又执拗不过,最后只得顺了他的意。下班后,两人从福利院出来,因为贺文渊没有来接自己,面对纪远同行的提议,路兮琳不好拒绝只好上了他的车。随后,纪远又趁热打铁请她吃饭。为免路兮琳又拒绝他,他还故意笑着堵了她的退路,说:“别跟我说现在连请你吃个饭都难如登天!”
路兮琳怔了怔,随即笑着反问他:“有人请吃饭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要拒绝?”
虽然事实上她的确是打算拒绝的。只是听了他那么一说,拒绝的话多少有些说不出口来。餐厅里,两人面对而坐。事实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对路兮琳来说,她根本没有在意,可是对纪远则不同,他一直很期待这样的场景,所以现在,算是遂了心愿吧!“对了,那天你说伯母出门旅游了,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席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路兮琳则忽然向纪远问起钟肖萍。她跟钟肖萍这段时间一直鲜有联系,曾经通过几次电话,也只是短暂的寒暄,并且钟肖萍也没提到自己出门的事。而因为工作忙,加上乱七八糟的事,路兮琳也根本没有心思关心她,只是前天随口问了纪远,才知道她不在Y市,却也没有多聊。于是这会儿为了找话题,她才又提了起来。“估计就最近几天了吧!”
纪远回答。“哦……”路兮琳点点头,又笑道:“说起来我好像真的蛮久没看到她了,我平时忙,也没有跟她联系!”
“你也别跟她联系!”
“怎么了?”
“她现在在国外,你跟她联系那你可吃亏!”
“她去国外了啊?”
路兮琳有些讶异。“是啊!”
“怎么之前见面一点都没听她提起呢。”
“她就是这样,跟个孩子似的,每次出门就是想起来说走就走!”
纪远说着,语气和表情都很是无奈。路兮琳却有些羡慕。“多好啊,有这样的条件,想去哪里可以说去就去,什么都不用管!”
“有什么好,尽让人担心!”
“噗……”路兮琳忍不住笑了笑,“伯母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你看她这说走就走的行为跟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好了,难不成要她出个门还得经过你的批准啊?”
“那也不能先斩后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离家出走呢!”
说到钟肖萍,纪远竟是忍不住跟路兮琳抱怨了起来。而说着,他忽然转了话锋,试探的问路兮琳:“芳婷,你觉得我妈怎么样?”
路兮琳不解的眨了眨眼,反问:“什么她怎么样?”
“就是……她这个人,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
路兮琳不假思索的点头。纪远眸光闪闪,又继续问她:“那……如果她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好呢?”
“那你说说她不好的地方!”
路兮琳完全没有听出来他问题里面的深意,反而一脸嘻笑,玩笑般的和他说着。纪远见状,知道她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只好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声,说:“比如说她孩子气……比如说她对苗苗……”胡乱的例举了两条他所能想到的所谓的“不好的地方”,路兮琳却是眉头一皱,不以为意的出声:“哎,这都是什么啊,孩子气说明她童心未泯,而苗苗的事,也是迫于无奈,怎么能说是她的不好呢?”
纪远默了声,随后讪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暗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希望你还能这么评价她……边想着,他又赶忙敛了思绪,然后岔了话题:“对了,有件事想跟你说说,听听看你的意见。”
“什么事啊?”
咱兮琳疑惑又好奇。“你看这就快年底了,远旦的时候定远每年都会排晚会,今年我想把这晚会跟福利院一起合排,你觉得怎么样?”
路兮琳听了,蹙着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只是这样好吗?”
“为什么不好?现在福利院是我们公司的慈善对象之一,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公司更多的人关注慈善的事,也可以让孩子们过个更热闹更快乐的新年。”
“我是没问题,不过这个得跟我们院长说。”
“那就交给你了!”
两人边吃边聊,有说有笑的,却没有注意到附近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安宁正坐在那里,小心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当然不是跟踪路兮琳或者纪远,只是在经过餐厅大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纪远和路兮琳并肩进了餐厅,于是她这才悄悄的跟了上来。由于距离的关系,她听不清两人到底聊了些什么,不过从两人的表情和不时传来的笑声看得出来,两人这顿饭吃得很开心,而因为纪远正好在自己斜对面的方向,所以他的神情从头到尾都被安宁完全纳入眼底。正如她昨天对路兮琳所说,纪远看路兮琳的眼神,的的确确跟贺文渊看她的一模一样。注意到这一点,安宁不由地扬了唇角。为了让自己的举动不被怀疑,她还特地点了餐,只是半天下来,她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面前的东西直到凉了也不见她动筷。正密切的监视着,忽然一个身影窜入眼帘站到路兮琳的位置边上。看到那人的时候,那人似乎也朝她看了一眼,不过因为光线,以及她迅速低头的动作的关系,那人并没有看清她的脸,小会儿,安宁在确认没有异样之后,赶紧起身离开了餐厅。而餐厅里,路兮琳对严嘉溪的突然出现颇感意外。“嘉溪,你也在这儿吃饭?”
说着,她朝严嘉溪的身侧看了看,又问:“一个人?”
严嘉溪笑了笑,说:“没有,我跟我哥一起来的,他正好去……”碍于路兮琳还在用餐,卫生间几个字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指了指所在的方向。路兮琳明了,于是也笑,又道:“那你们吃过了吗?”
“刚吃过,这不刚要走正好看到你了,就过来打个招呼!”
说完,她看了一眼纪远,讶异的说:“咦,嫂子,文渊哥呢?”
严嘉溪并非故意给她难看,无非是快言快语惯了。只是听她问及贺文渊,路兮琳多少有些尴尬。“他今天没来……”讪讪的回应,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不过严嘉溪大条神经,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于是又随即问道:“那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也是我以前的上司,纪远!”
路兮琳向她介绍。“妓院?”
严嘉溪明眸一眨,脱口而出。路兮琳一愣,连忙解释:“纪念的纪,远近的远!”
说时,她还歉意的看了纪远一眼,不过纪远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起身和严嘉溪问好。“你好,我叫纪远!”
说着,他还绅士的朝她伸出手。严嘉溪看着他,对上他温柔如水的明眸,一时间,竟是忘了回应,直到路兮琳看出异样,碰了碰她的胳膊,她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将自己的手合上纪远的。“你好……我叫严嘉溪,严肃的严,嘉奖的嘉,溪水的溪!”
她把自己的名字介绍得很详细,像是生怕纪远会忘记一般。“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介绍完自己,严嘉溪又忙为自己刚才的快言快语向纪远道歉,纪远笑笑,说:“没关系,如果你不那么反应我才会更奇怪!”
一句话,说得严嘉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而那笑却是一改路兮琳印象里的大大咧咧,反而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味道。这时,几人正说着,严子鸣走了过来,看到路兮琳的时候,也讶异了一下。“大少奶奶,跟朋友吃饭?”
严子鸣一眼将纪远也一起扫入眼帘,于是随口招呼。路兮琳听到“大少奶奶”几个字,一张脸囧得无奈又尴尬,却又不能不回应他,于是只好讪讪的笑道:“呵呵……是啊……”随后又说了几句,严嘉溪才在严子鸣的催促中离开,只是离开前,她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纪远的身上,路兮琳见了,不由一笑。“你朋友?”
两人走后,纪远随口问路兮琳。“嗯!”
路兮琳点头,“准确的说,是文渊的朋友!”
说罢,她看了一眼纪远,忽地问他:“对了纪总,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问题?”
“就是……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交女朋友啊?”
“没有遇到合适的!”
“老套的借口!”
路兮琳鄙视的说。“事实就是这样,总不能滥竽充数吧!”
“我看是你眼光太高。”
“你都没问我,怎么知道我的眼光高低?”
“那我现在问你,标准是什么?”
纪远看着她,深了深眸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比如说像你这样的。”
“嘁!就会拿我开玩笑!”
路兮琳果然只听出了玩笑的意味,却完全忽略了他的那份认真,这让纪远心里一阵失落,却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接着,路兮琳又贼贼的一笑,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纪远没心情在这种话题上跟她开玩笑,所以没说话。见他不置可否,路兮琳只当他是默许,于是笑着说:“就刚才那个,嘉溪,你觉得怎么样?”
虽说她跟严嘉溪也说不上有多熟,甚至刚才不过是她们的第二次见面,但她对严嘉溪却有一种莫名的喜欢,而她对严嘉溪的初评印象则是……漂亮可爱,简单、开朗豪爽,当然了,还有她的家世,配纪远也是门当户对的。对她的乱点鸳鸯谱,纪远黑线直冒,无语得很。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点鸳鸯谱的人,让他又失望又难过,她不懂他的心,不喜欢他也就算了,却想着把他往一个不过是因为她才会偶然认识的女人那里推,这让纪远怎么能不伤心不失落?把路兮琳送回家后,纪远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却是将车找了个路边停下,然后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路兮琳到二楼楼梯口,便碰到站在走廊口的安宁,她的身体懒懒的贴在墙上。因为光线有些暗,所以看到她的时候,路兮琳被吓了好一跳。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责怪安宁,只是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欲回房。不过安宁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看路兮琳抬腿要走,她连忙出声:“那个男人喜欢你!”
突兀的一句话,说得路兮琳本能地停了脚步。她转过身看向安宁,眉头紧皱,神色带着狐疑。安宁看着她,依旧是刚才那副懒懒的模样,却没有继续说话,似乎是在等着路兮琳的回应。于是路兮琳反问:“你在说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安宁嘲讽。路兮琳轻哼一声,“你真是无聊!”
“我无聊也总比你无耻好!”
路兮琳真的有些无语。“如果你睡不着,就找个地方好好把自己藏起来,别站在这里跟个鬼似的吓人。”
只要是对安宁,路兮琳就忍不住刻薄,而她说时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是感到阵阵的快意。听到她的话,安宁果然有些来气,借着灯光,路兮琳甚至看到她脸色的变化。“叶芳婷,你趁着文渊哥不在就去跟别的男人幽会,还吃什么烛光晚餐,你还敢说你不无耻?我看不止是无耻,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安宁气恼的声音,路兮琳不由一怔,问:“你怎么知道我跟谁吃饭?”
听她询问,安宁自以为自己果真抓到了她的把柄,心里不禁有些得意,于是轻笑一声,说:“世界对你们这种有龌龊行为的男女来说,永远都只有巴掌那么大!”
“所以呢?”
路兮琳忍了她的话,继续问她,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想说些什么。“所以你猜,如果文渊哥知道的话,他会怎么样?”
“呵……”路兮琳听了,同情的摇了摇头,说:“我看你真的是魔怔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敢拿这种事情来威胁我,我奉劝你,想搞什么小动作,最好是把有些事情搞搞清楚再行动,要不然,只会让你觉得你是个可笑的白痴!”
路兮琳语带嘲弄的把话说得极其难听,安宁听罢,果然脸色一变,气急败坏的出声:“叶芳婷,你骂我白痴?”
陡然提升的音量,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犹为刺耳,而她的话刚说完,走廊里的灯就突然变得亮了起来。“你们在这里吵什么?”
一个声音传来,路兮琳和安宁同时望向声音的方向。谢娇容正拿着水杯站在贺文渊的书房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二人。见到谢娇容,两人都不由的抽了口气,路兮琳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而她和安宁都没想到,谢娇容会在贺文渊的书房里,并且会在这个时间突然出来。“妈……”两人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谢娇容抬脚走到二人面前,看了看路兮琳又看看安宁,最后冷冷的道:“没事就在自己房间里好好待着,是不是嫌在这家里待得久了,浑身都不自在了?”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是落在安宁身上的,这也让安宁更加感到一丝凉意。“妈,我先回房了,晚安……”安宁垂了眼眸,低低的回了一句便绕开谢娇容匆匆的回了房间。路兮琳见状,也连忙跟她道晚安,不过就在她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时候,却被谢娇容唤住。“芳婷!”
“嗳……”路兮琳停下刚刚迈开的腿,应了一声,接着又将腿一收,回到刚才站立的地方。“去帮我倒杯水吧!”
说着,她把杯子递到路兮琳面前,路兮琳如同领了圣旨一般,连忙接过水杯,而转身下楼之前,她还不忘细心地问谢娇容:“妈,你要热的还是凉的?还是温热?”
平时照顾的都是半大的孩子们,细心是她不可缺少的要点,所以这些细节她都养成了习惯,当然,她也一直很注意。“温热。”
谢娇容依旧声色平静的回答,说完,她便转身回了书房,而路兮琳自然没有看到她唇角那抹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浅笑。倒了水送到书房里,谢娇容正戴着眼镜坐在贺文渊平时坐的位置上,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放下水杯,路兮琳便欲离开,谢娇容却抬眼唤她:“芳婷!”
“妈,还有事吗?”
她语气轻缓,甚至是带着些许小心,这和她平时的个性完全不同,至少和刚才在安宁面前表现出来的凌人之势是天壤之别。而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贺家现在的一家之主——谢娇容。或许这个家里,没有人在她面前还能保证百分百的淡定吧?当然到底有没有人,路兮琳不知道,反正她是不能的。在她面前,她甚至卑微得像是一个被卖进这里的小丫环,正等着主人的责罚。不过谢娇容并没有责罚她,但也没有再听到她说什么。在与她大胆的对视之间,她看到谢娇容的双唇动了动,最后却又什么都没有说。“没事了,出去吧!”
小会儿后,谢娇容才开口。听到她的话,路兮琳如获大赦,赶紧说了一声“晚安”,便快速地从书房里退了出来。关上门后,她还站在门口长长的舒了口气平复了心绪之后才回了房间。而书房里,看到路兮琳仓皇逃离的背影,谢娇容不由地皱了皱眉,只是很快,却又舒展开。接着眸光一扫,视线定格在书桌上,她和贺文渊的那张婚纱照上面。贺文渊回来时已是深夜,见路兮琳还没睡觉,不由问她:“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
路兮琳跳下床,走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贺文渊微微一愣,随即反拥住她,说:“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路兮琳没说话,只是抱了好一会儿才将他松开,接着便把他赶进了卫生间里。洗完澡出来,路兮琳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向他坦白了晚上跟纪远吃饭的事。她当然不是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汇报,只是被安宁发现,她必须先发制敌,不然指不定安宁跟他说的时候还怎么添油加醋呢。人言这种东西,被人说得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即便是贺文渊再信任自己,但她仍然不能给人挑拨的机会,更何况贺文渊对纪远本来就不是那么待见的。听说安宁还看到了他们,贺文渊不禁有些疑惑。“宁宁怎么会看到你们的?”
“我哪知道?”
路兮琳鼓了下腮帮,闷闷的说。贺文渊见状,不由一笑,道:“怪不得今天这么主动,我刚回来就那么热情,原来是心里有鬼啊!”
“胡说什么,我心里有什么鬼?”
“没鬼你这么主动跟我坦白?”
“嘁!这跟安宁有什么关系?就算她没看到,我也会主动跟你说,只不过有她看到作为前提,我的主动就显得变了味了!”
这是路兮琳的真心话,就算安宁没看见,她也没打算瞒贺文渊,只是有安宁,她才会更加觉得有必要而已。“好吧,我就原谅你了!”
贺文渊本来就是想要逗逗她,现在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实在不忍继续,于是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亲昵的说。“你这意思好像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似的!”
“没有没有,只是逗逗你好了吧?”
贺文渊就怕她当了真,一会儿又要哄半天,于是赶紧把心思供了出来。路兮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对他道:“哎,你知道吗,安宁还想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
“怎么了?”
贺文渊蹙了眉,问。“我晚上回来之后,在二楼楼梯口的地方碰到她了,她骂我无耻,说我背着你跟纪远幽会!”
贺文渊听了只觉头疼,又问:“不会又吵起来了吧?”
“也不算!”
路兮琳摇摇头,却是接着说道:“不过比前天更厉害!”
“啊?打起来了?”
比吵还更厉害,除了打,贺文渊真是不好做它想。“噗!”
路兮琳轻笑一声,故意吓他:“是啊,她被我打得眼睛都肿了!”
说时,路兮琳语气认真,脸上更是一副如同做错事后的担忧神情,果然吓得贺文渊心里一惊,忙问:“真的假的?”
“干嘛,一听她被打你就紧张成这样?”
路兮琳睨了他一眼,故作不悦的问。贺文渊连忙握住她的手,说:“当然不是,我是想问你的手有没有打疼!”
听到他的话,路兮琳“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也决定不再逗他,于是道:“没吵也没打,不过话是说得更难听了。”
“你呀,就是这张嘴不饶人!”
“那我总不能吃哑巴亏吧!”
路兮琳回他,说完又道:“对了,后来还把妈给惊动了呢。”
……贺文渊惊讶了一下,说:“你们俩还真是……那后来呢?”
“后来安宁就走了,我给妈倒了杯水也回房了!”
呼,想想当时的情景,路兮琳还仍有些心悸,谢娇容的气场,是她所不能承受的。“以后这种事少让妈知道!”
贺文渊叮嘱,路兮琳忙点头。“哎,我猜安宁还是会去找你……”睡觉前,路兮琳冷不丁的又冒了一句,贺文渊斜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说:“不会吧……”而他没有想到的,第二天上午,安宁果然去了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