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知道的。至于住院的原因,贺文渊解释说她心脏病发作,对此,其他人也没有多加怀疑。毕竟她有心脏病本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除了贺文渊,没有人会真正的关心她怎样,所以没有人细究真假。对此,路兮琳不由地感到一丝悲哀。明明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却又无法成为真正的一份子。只是转念,路兮琳又忍不住轻嘲一声。事实上自己又何尝不是和安宁一样的情况呢?因为这件事,安宁更有了合理而又正当的理由把贺文渊绑在身边。白天,贺文渊因为工作便让莫嫂过来照顾她。莫嫂虽然并不喜欢安宁,但这是贺文渊的吩咐,她也只能照做。而安宁也只能接受。只是到了晚上,她就不愿意了。既不要莫嫂陪夜,也不要护工。所以最后贺文渊不得不向她妥协,亲自留了下来。当然,促使贺文渊留下来的原因除了她的坚持和莫嫂要照顾家里之外,最重要的是之前的一天陪夜中,安宁总是夜里惊醒,每一次都会因为恐惧而大汗淋漓,然后又久久不能入睡。这样的状况和当初的路兮琳几乎是如出一辙。因此,贺文渊也更加放不下心。路兮琳每天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往医院,而每天到达医院的时候,贺文渊都已经先于她到了。为了陪伴安宁照顾安宁,贺文渊一连一个星期没有回家,路兮琳每天也只是在家睡个觉。家,突然变成了连旅馆都不如的地方。而一个星期下来,两人都显得疲惫不堪。路兮琳心里有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无法阻止贺文渊,也不能阻止。她知道贺文渊对安宁的亏欠,他欠她的,必须要还给她。而现在的安宁也的确需要人照顾。因为自己经历过,她能体会安宁现在的心情。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有贺文渊在,安宁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安抚,可是心里的阴影却没那么容易散去。恶梦一直会在她睡眠的时候侵入,让她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那天的情景。这样的状况让医生也束手无策。医生说这只能靠时间来缓解,而辅助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她最亲近的人多予陪伴。这个最亲近的人,自然是她最爱的贺文渊。路兮琳当然不乐意,可是想想自己在那件事情后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她又于心不忍。于是每一次,她都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强迫自己和贺文渊站在同一条线上对待安宁。这天,贺文渊因为临时有事不能准时到医院,路兮琳正好下班早,便早早的赶了过去。当安宁听说贺文渊要晚来的时候,眸光蓦地黯了下去,路兮琳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不由地微微一堵。她知道,安宁心里依旧对贺文渊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即便已经跟杨岸飞在一起,可是有些东西却从来都没有改变。但转念,她又自我安慰的释然,毕竟是几年的感情,的确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不是吗?两个各怀心事又是情敌关系……至少曾经是情敌关系……的女人独处,气氛自然是说不出的怪异。即便在这之前两人的关系好转,可是对路兮琳来说,却并没有那种朋友之间的自然与随性。“吃好了吗?”
路兮琳看着她吃完最后一口饭,随口问她。安宁点点头,于是她便收了餐具出了病房。回来的时候,安宁站在窗前,听到身后开门与关门的声音,她也没有回头。路兮琳见她一个人在窗前发呆,也同样没有理她,因为她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跟她有什么好聊的。于是干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用手机看起了电影。这一陪,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安宁临睡前,护士惯例地过来看她,问了一些问题后便退了出去。护士走的时候没有将门关严,只是虚掩了一半。“好好睡吧,我会在这儿陪着你的!”
想到自己那时总是害怕一个人,害怕黑暗,害怕睡眠,路兮琳好心地安慰她。“嫂子,谢谢你!”
一句话,说得路兮琳不由地愣了愣。当然,她不是奇怪这声“嫂子”,而是她突然向自己道谢。要知道这一个多星期来,自己每天都来医院,但她还没有对自己说过谢谢。那一瞬间,路兮琳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也无法细想自己的心绪。“嫂子,我知道这段时间文渊哥一直在医院里陪我,让你不开心,但除了他,我真的不知道找谁。岸飞哥出差在外,我不想影响他,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能理解我吗?”
见路兮琳不说话,于是安宁又继续。路兮琳的确不开心,但她也是真的能够理解安宁的心情。这种事,如何能够让深爱的人知晓?那对对方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残忍?所以她木然的点了点头。“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有文渊哥在,我才感到安心。这一个多星期,我每天晚上都被恶梦惊醒,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那天的情景。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痛苦,好几次都想就这样了结自己,那样就可以解脱了,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不用想。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岸飞哥,我……”因为贺文渊在,所以她才安心。这种话在路兮琳听来,除了让她难受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甚至不能将自己真实的情绪表现出来。而且不仅如此,自己还得一副好好人的安慰她:“你别想那么多了,更不要有轻生的念头。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慰的话说得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而她,要的或许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安慰吧。“嫂子,对不起……”路兮琳说完后,隔了几秒,安宁又低声对她说。门外的贺文渊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方面心疼安宁,一方面又对路兮琳心感愧疚。而安宁最后一句对不起,路兮琳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当时所遭遇的事情道歉,但在贺文渊听来,却只以为是安宁觉得这段时间霸占了自己,所以愧对路兮琳,故而做出的道歉。然而他和路兮琳都不知道,安宁这一番话,不过是她正好看到了门面的贺文渊,才故意唱了那么一出而已。安宁睡下后,贺文渊在门外站了小会儿,这才推门进了病房。路兮琳之前一直没有感觉到门面的他,所以见他推门进来,以为他是刚到。“来了。”
路兮琳招呼他。“嗯!”
“她睡了。”
“嗯。”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着,路兮琳便拿了包准备离开。“我送你!”
贺文渊要跟着出去,却被路兮琳拒绝。“不用了,你累了一天,我坐出租车就好了!”
路兮琳出了病房,贺文渊愣了一秒又追了出去。“兮琳!”
他唤住她。“怎么了?”
“我……”说了一个字,贺文渊却不知该如何继续,只是一脸愧疚地看着她。迎着他的目光,路兮琳淡淡的笑了笑,说:“什么都别说了,我明白!”
看着路兮琳离去的背影,贺文渊更是愧疚难掩。只是现在也由不得他多在意这些细节,只希望安宁能够早一点走出现在的阴影,对路兮琳,他心存感觉,也想着以后再好好地弥补她。毕竟对他们而言,来日方长!贺文渊如是想!事实上,这些天路兮琳一个人在家里也很不好过。自己的事情虽然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在贺文渊的帮助下已经走出那片阴影,但安宁突然的遭遇却让她总是不时地回想起自己那些黑暗的日子。夜里她偶尔也会被恶梦惊醒,她也会在醒来的时候本能地翻身去抱贺文渊,可是每一次都落了空。这天夜里,她再次从恶梦中醒来,再一次扑空。等她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开了灯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明明空气里还有空调的运作残留的冷气,可是她的身上却是大汗淋漓。去浴室冲了把澡出来,再回到床上躺上,她竟是怎么都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了半天,她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时针指向凌晨两点,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又看了一眼闹钟旁边的手机,不自主地伸手拿到手里,但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拨通那个号码。想到此刻医院里的安宁和贺文渊,再想到自己出事的那天晚上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心忽地就疼了起来。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最想见到的那个人永远都在安宁身边……恐惧心痛,路兮琳就这样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天亮,才浑浑的睡去。好在第二天是周六,不用担心上班迟到。这一睡,她一直睡到了快中午。等她匆匆忙地赶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安宁今天出院,贺文渊正忙着给她办最后的出院手续。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全都办理妥当,于是几人这才一起离开了医院。回到家里,虽然贺家的人没有想象中的嘘寒问暖,但邓琪和谢娇容还是关心了几句。当然,邓琪的关心显得比谢娇容真诚许多,她又是关问又是叮嘱的话,安宁听了很感动。至于谢娇容,依旧是脸色淡淡语气淡淡,说什么都轻描淡写的模样,还真是有种千年寒冰的感觉。为了让安宁恢复得更快更好,贺文渊最后还应她的要求暂时搬了回来。路兮琳虽然并不情愿,但贺文渊留下了,她自然也没有不留之理。更何况,她怎么能够放心让贺文渊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却跟他分居两地?在医院的这半个月她已经受够分居之苦了!第二天周日,杨岸飞出差回来了。原本几天前就该回来的,因为临时有些状况所以拖延了几天。而在贺文渊去机场接他回来的路上,得知安宁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他不禁又急又担心。“宁宁怎么了?怎么会在住院半个月的?”
他急声问。“她——”路兮琳随口接过话,差点就把实情脱口而出,好在贺文渊反应快,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连忙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是心脏病突然发作!”
一句话,将安宁住院的事解释了过去。这个解释是万能又不会令人生疑的,所以杨岸飞自然也没有多想。到了贺家,杨岸飞几乎是第一时间来到安宁的房间门口。门开后,没等安宁说话,杨岸飞便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急声问她:“宁宁你怎么样?没事了吧?”
他的举动和话让安宁不太自然地怔了怔,心里更是没来由的一紧。“我……”她不知道贺文渊和路兮琳是不是跟杨岸飞说了什么,所以声音有些迟疑。而她刚说了一个字,杨岸飞又继续说道:“听说你因为生病住了半个月的院,我好担心你!”
一向总是时常表现出不羁之色的男人,突然变得认真而又温柔的时候,总会让人感觉到一种难言的魅力,那么迷人。至少路兮琳是这样的感觉,同时又不由感慨,爱情真是一个厉害的东西。会让人为它颠狂,为它沉醉,为它坠落,也为它变得更加完美。安宁的秘密,贺文渊和路兮琳都小心地帮她保守着,而另一边,贺文渊杨岸飞调查的事也没有停止。安宁在贺文渊和大家的呵护下,开始渐渐的走出那片阴影。但是就在她已经走到阴影边缘,马上就要重回阳光世界的时候,却又被突然地拉回了更加黑暗也更加深不见底的深渊。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