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忠眼看着千岁爷奋不顾身地跳下荷花池,吓得腿都软了,大叫:“来人!去请太医!去拿衣裳!快,都快去!”
一边吩咐一边眼睛看着水中。只见叶椋足尖轻点水面,衣摆似乎还没沾湿呢,一手拎起一个小丫头,见两人被提到半空中还在闭着眼睛小胳膊小腿乱蹬,他稍稍放心。活蹦乱跳的,没事。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一直到顾衡,全都傻眼了。合着他们奋不顾身地跳下来,一寸还没游出去呢,人已经被救了上来。“救,救我!”
在太子兄弟几个正转身要上岸时,身边忽然听见一声呼救。大家齐齐看过去。只见赫连嘉然扑棱着胳膊,小脑袋一会儿水上,一会儿水下,断断续续喊着救命。顾衡皱眉,看向太子几个:“他不会游泳?”
太子摇摇头,略微尴尬的笑笑:“孤也不知道六弟不会水。”
四皇子悠哉地飘在水面上,见赫连嘉然沉下去就给拎上来,然后又松手看热闹:“老六,这回看你还偷不偷懒,师傅教咱们游泳时你怎么说的?”
“别,别废话,救,救命!”
赫连嘉然奋力向上露出脑袋。五皇子默不作声地游到他身边,用胳膊托起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六弟,一点点向岸边游去,平静的说:“明天我教你浮水。”
赫连嘉然吐出一口脏水,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他再也不敢说只要他离河边够远,河水就淹不到他的这种话了。太监宫女连忙围上来,扶着各自的主子回去。因为动静实在太大,惊动了皇上和太后。小太监的腿都跑断了,各处汇报情况,同样焦头烂额的当数太医院了。今日宫宴,值班的太医本就不多,忽然围上来一群人,本想抓着一个太医就走。可九千岁的人谁敢抢?眼见着太医院的太监都被请到月雪宫了,各宫的小太监哭死的心都有了。后来还是一个小太医心好,给他们出主意:“既如此,如果小主子们不是很严重的话,都集中去月雪宫如何?这样也好统一照顾。”
太监们回去一回话,淑妃本来听说儿子落水还有些担心,打听了才知道不过是喝了几口池水,嫌弃地摆摆手:“去去去,把六皇子的随身用品带过去,等身体好利索了再回来。”
皇后见淑妃的态度一愣,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太子,可身边的人太子兄弟几个都没事,只有六皇子运气不好了些,此时她见淑妃都不着急,自己也不着急了。慢条斯理的道:“去让御膳房多熬些姜汤,给服侍太子兄弟几个喝下去,免得受了风寒。”
然后是三皇子生母,四皇子生母都纷纷学着皇后的样子,略作交代两句,又去一旁赏月观灯了。沈贵妃皱着眉,有些不满:“她们这都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二皇子是本宫亲生的?算了,她们不管,本宫也不管了!”
沈贵妃捏着帕子走了。惠妃悄悄问身边的人:“去看看大公主如何?”
小太监们来传话,只说太子兄弟几个为救三公主跳入了荷花池,却没人说大公主如何了,她有些担心。芳嫔也一样,连忙差人去找二公主。不一会儿,大公主二公主还有几个女孩过来了,大家松了口气。而月雪宫,现在也热闹非凡。秋嬷嬷本来正在给鱼宝收拾东西,将夏季的衣裙收起来,想着该缝几件小披风了,这几日早晚也该披上了。正跟底下的小宫女摆弄着料子呢,宫门忽然被人踹开,没等秋嬷嬷质问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就见九千岁黑着脸,一个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小丫头大步进来。再一看,两个小丫头身上还在滴着水。尤其是右胳膊下面那个,眼睛死死的闭着,惨白的嘴唇也没了往日的粉嫩,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啊!公主!”
秋嬷嬷扔下手里的东西扑了过来,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再看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早上刚刚穿上的衣裙被烧了大半,整个人了无生息的样子。秋嬷嬷捂着嘴发不出声音来。春枝和小林子一路忍着不敢哭,这会看见秋嬷嬷了,也忍不住呜呜哭出来。没等叶椋开口,秋嬷嬷一个凌厉的眼刀子飞过去:“哭,哭什么哭!你们还有脸哭!三公主要是有个好歹,老奴跟你们拼命!”
所有人都没见过秋嬷嬷如此凶狠的一面,顿时愣住了。王金忠赶忙道:“好了,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快把公主抱进屋,太医马上就到了。”
这时秋嬷嬷才发现,千岁爷虽然看似粗鲁地夹着鱼宝,实则连手肘都没敢用力,只虚虚的圈着。一进屋,左手一挥,可怜的萧灵儿被扔破布一样扔到窗边的罗汉床上,发出一声闷哼。闭着眼睛没敢说话。叶椋也没理她,双手轻轻将鱼宝放在床上,又替她轻轻拨去额前的碎发,声音又轻又柔:“鱼宝乖,太医马上就到了,哪里疼跟二爹爹说。”
鱼宝吭哧吭哧终于费劲睁开眼睛,要哭不哭的哼唧:“疼,鱼宝哪都疼,腿腿疼,胳膊疼……”秋嬷嬷壮着胆子上前,轻声道:“千岁爷,让奴婢先为三公主换换衣裳吧,太医一会儿就到了。”
叶椋没吭声,默默往旁边让了让。秋嬷嬷也得以上前,也没敢说让千岁爷回避的话,当着他的面把鱼宝身上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裙换掉,刚换好,太医便来了。罗汉床挨着门口,萧灵儿一见太医来了,也不装死了,一跃从榻上蹦下来,大声道:“太医,你先帮鱼宝看看伤口,她被火烧了!”
叶椋目光嗖地变得凌厉,他一开始只是以为鱼宝落水了,后来路上才发现小丫头的裙摆有烧过的痕迹,光顾着担心,一时还没问具体发生了什么。萧灵儿刚刚装死,就是怕一不小心被这位九千岁掐死。刚刚她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见他看鱼宝的眼神是真的心疼,这才壮着胆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