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网吧要搞贵宾室，显然是受到宏图的影响。但其余的地方，就学不到了。店长、网管穿的都是便装，不容易让来上网的人识别，除非是常客。网吧内部没有划分吸烟区和禁烟区，混杂在一起，有好处也有坏处。毕竟烟民众多，但也要关注到一部分对烟味敏感的客户群体。厕所的环境非常恶劣，水泥地面，蹲坑中间就两块泡沫板隔着，也仅有两个坑位，其中一处排水还坏了。更不用说提供洗手液了，连镜子都没有。至于卫生纸，宏图也不免费提供，得要自己买。总之，华清虽然有十家分店，但整体上还是不如宏图。“干活还挺利落的啊。”
店长看陆长军在休息，就说：“帮你开台机玩玩？”
“行啊，我正好手痒，要不建个网打几盘CS？”
“会玩CS？来吧，谁怕谁啊？”
店长刚坐下，就被网管叫过去了。陆长军从显示器后看了眼，是他派出去的业务员到了。“网吧管理软件？开什么玩笑？我们不装，还宏图的，宏图开发的又怎么了？”
业务员也不着急，耐心地介绍：“装了软件，能省很多事，像是订餐啊，游戏更新啊，买点卡啊，都能点几下鼠标就完成。”
“不装！”
店长沉着脸说。宏图？哼，开网吧的谁不知道，跑来这推销软件？吃错药了吧？“不收钱的，免费安装，免费试用，”业务员拿出光盘说，“你要不满意可以随时卸载。”
陆长军听得直摇头。人力公司说聘用的都是销售精英，这就是精英的水平？明显就不过关啊。说才没两句，就直接把底牌亮出来了，人家不怀疑你有鬼才怪。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免费，也得先把人的胃口吊起来才是啊。至少一句“原来收费现在免费”得说吧？说话得要讲究循序渐进，得有勾子有引子，把节奏带着，让人有兴趣。却又要适时的来个欲擒故纵，才能将对方自动的带入语境。销售就是个技术活，多少得读点心理学的书。眼前那位，又是个混底薪的了。“说了不装，听不懂人话？”
业务员还是没发火：“好几家都装了，用了都说好。”
“那我也不装！我们店不用装！”
“试试也没关系嘛，万一好用呢？”
陆长军算看出来了，这位是走的牛皮糖路线，算是烈女怕缠郎那类的。就是追女生也不一定管用，谈业务就更没谱了。没摸清客户的脾性，有铁杵磨成针的劲头也是无用功。“光盘先放这里，我改天再过来。”
业务员倒也不是傻子，看到店长要大发雷霆，扔下光盘就跑了。“什么狗屁东西。”
店长随手将光盘扔进了垃圾桶里。网管拦都没拦住：“别扔啊，我还想装上试试呢。”
“你装它干什么？”
“就一条街外那龙腾网吧，知道吧？人家前天就装上了。说是太实用了，集成了像是上网登记，上下机时间的安排，计费功能。每台电脑还有倒计时功能，到时间不下机的直接锁屏，都不用赶人。”
店长一愣：“真的假的？这么多功能？”
“我还能帮着宏图的说话？”
“那你说他们免费安装图的什么？”
网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人要可乐，他就走开了。店长在那想了半天，才从垃圾桶里把光盘拿出来。装装试试看吧，反正不会少块肉。陆长军拿着三十块钱打车回家了。起步价才6块，也没夜间服务费，还能剩10块钱买几根烤鸭腿给姚黛儿吃。“真给你涨工资了？”
姚安玲兴致高涨，特意买了深井烧鹅，把陆长军的烤鸭腿比下去了。“那还有假？小孙店长还说，我就是站前台也别累坏了，没人就坐下休息。还说我也算网管，给我一个金牌网管的胸章。”
真够狗腿的！摆明想拍马屁啊，姚安玲最多能挂个普通网管的胸章。“网吧管理软件你会用吗？”
“我学了三天了，早就会了，你一个保洁还敢看不起我？”
“你昨天不还是保洁吗？一脱离岗位就开始歧视了？”
陆长军把烧鹅换到盘子里，鸭腿也放一块儿，天还没冷，家里也没微波炉，想加热只能放油锅炒，一炒都变味了。“对了，我想给黛儿找个幼儿园。”
看姚安玲不吭声，知道她在担心钱。“你看我忙里忙外的，也不是瞎忙，我是有个朋友，在北边发了财，就照顾着我。我还徐四那笔账，也是他帮的忙。”
姚安玲死活不信陆长军有钱，陆长军也不敢把盖子全都揭开。他是亲眼见过有人受不了刺激，直接进了精神病院的。总要文火慢炖，免得焦了锅底，糊了菜。姚安玲怀疑道：“你朋友随便就给你十万？”
“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他几千万身家，一顿饭都要花好几万，十万算什么。”
姚安玲半信半疑，就陆长军的狐朋狗友，有人能暴富的？“改天让他来家里吃个饭，你就明白了。”
“对，该好好谢谢人家。”
姚安玲看他说得磊落，加一成，信了六成。“再跟你说，改天我们得出去找个合适的幼儿园，把黛儿送过去。”
“不用这么急吧？”
姚黛儿眼巴巴地举着小手。“你有意见要发表？”
“我想去幼儿园。”
姚安玲终是心头一软，答应下来：“你不上班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还有件事，我辞职了。”
“什么？！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你就辞了？”
“我跟着我朋友做事，赚的比保洁多，要不我每周给你几千块钱哪来的？”
姚安玲终是一脸担忧：“你朋友不会让你做坏事吧？你得多留个心眼。”
“谢谢老婆关心，两只鸭腿，你和黛儿一人一个，剩下的都归我了。”
晚上吃过饭，陆长军就去了车间，现在得叫员工宿舍了。看人都不在，又掉头去了紧挨着的办公楼。真当陆长军是活菩萨？办公楼一层改成大厅，二层三层都是格子间，四层才是行政办公区域。不能像大厂一样，桌子底下放铺盖，总要让人有个睡觉的地方嘛。但陆长军也没想着996，创业初期苦一些累一些，那是没办法的事，未来不会亏待他们就是了。里面灯火通明正在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