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辈里的头一个。“没事。”
陆长军轻声说道。还能摆什么阵仗？不就公堂会审，三娘教子嘛。“还不跪下！”
姚国栋突然喝道。姚安玲身子一哆嗦，刚要跪下去，就被陆长军紧紧地拉住了。范春芝嚷道：“怎么？听不懂人话？”
陆长军左右望了几眼：“哪里来的母狗在叫唤？我确实听不大懂。”
“好哇，国栋，你看看这陆长军，果真就跟你说的一样，就是个混混！”
范春芝气得嘴皮子都在抖。姚安玲就算了，他陆长军也这副德性？真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姚国栋寒声道：“见了爷爷还不跪？知不知道礼数？”
姚金河也一双冷眼瞧着他们。被逼视之下，姚安玲撑不住要屈服了，陆长军却硬拉着她。这个头不能低！“二叔是吧，你有儿子吗？”
“我当然有。”
“你儿子见爷爷都要跪吗？”
“哼，你们几年没回来，这又是过年的当口，不一样。”
说得也有几分理，可陆长军不吃这套。耍威风耍到他头上，想来下马威，没门。“你要讲礼数，长兄为父，我岳父岳母过世的时候，你怎么没来省城？你是腿折了，还是被车撞了？”
“噗嗤！”
姚卫远忍不住笑了声，马上就被姚国栋瞪得捂住嘴，可那眼睛还是弯成了一轮新月，还冲陆长军抬了抬眉。那意思无外是干得好！“我大哥大嫂怎么死的，你还有脸提？”
“我怎么没脸提了？”
陆长军冷笑道，“倒是你，还有脸叫大哥大嫂，你连送你大哥大嫂最后一程都不肯来送，你摸摸胸口，你良心不会痛吗？”
姚安玲父母是死于车祸，跟陆长军有什么关系？姚国栋怒道：“他们是为了给孩子买奶粉被车撞的！”
“那你做弟弟的，怎么不帮着去买奶粉？”
“那是你女儿，你们在省城……”“你不会主动去省城吗？你没腿吗？”
“你这是胡搅蛮缠！”
姚国栋被陆长军激怒了，他几步走到陆长军跟前，握紧了拳头。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矮了陆长军半个头。“还想动手？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打你吗？”
姚安玲用力的拽了下陆长军。越说越没大小了。范春芝还在那起哄：“国栋，收拾他！”
“够了！”
姚金河一拍茶桌，茶碗都一晃，溅出几滴水。“你们不想跪那就别跪！”
“哼！”
姚国栋这才走回去坐下，脸色却很难看。本想立威，没想到遇上陆长军这种软硬不吃，还满嘴胡说八道，寸步不让的货色，他连半点便宜都没占到。“爷爷，过年嘛，我想好几年没回来看大家了，就特地和长军带着黛儿过来一趟，没别的意思。”
姚金河听她提到姚黛儿，神色才稍微好看些了。姚黛儿也是家中唯一的第四代，要说四世同堂，怎么都得算上她。“你们过得还好吗？”
“还凑合，不缺吃不缺穿的。”
范春芝冷着脸说：“那还跑来干什么？就想趁村里分钱，想要捞一把是吧？”
陆长军奇道：“哎，我说你这八婆左一句分钱，右一句分钱的，安玲家早就搬出去了，关我们屁事？”
八婆？范春芝怒了。不尊重我是长辈不说，这摆明就是来分钱的，还装什么装？姚卫波嘿笑说：“村里租给外面的公司盖的厂房，投资的些项目都有钱。我们村呢，也不管搬没搬走，只要生在村里，就记在了名册上。钱呢，大哥一直没要，前面十几年就不算吧。这几年也没分，说是初三要把前几年没分的钱给分了，她这就急了。”
“你就不急？多一个人分，少拿多少你没数？”
“我急什么？我现在的钱一辈子都用不完了。哪像嫂子你，尽钻钱眼里了。”
“姚卫波，你说什么？”
范春芝指着姚卫波就吼。姚卫波不跟她吵，点了根烟在那抽着。“能分多少？”
陆长军问他。“按成年人算的话，一家得有五十多万吧。”
范春芝冷冷地说：“听到了没有？你别告诉我你不动心！不是冲着这笔钱来的！”
“过世也有？”
“有，分到九十岁。”
这就难怪了，一进门范春芝跟见了仇人一样。姚家按四口人算，那就是两百万。要不算姚安玲父亲，三人分，一人能分七十万。要算上的话，就得少分二十万。这还不急眼？03年啊，搁谁谁都得上火。“这钱嘛，我们事先也不知道，不拿也可以。”
陆长军一说，所有人都愣住了。“可就冲这八婆这张嘴，我们还拿定了。”
“你……”范春芝这下真就一翻眼皮，要抽风了。事情还赖到她头上了，她怎么吃得消。“春芝，春芝！”
姚国栋赶紧掐她人中，拍她脸颊。姚安玲也很紧张地看着，怕她晕过去醒不来了。“别掐了，装的，”陆长军冷笑道，“不用玩苦肉计，该是我们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拿。”
姚金河的脸黑得跟墨汁似的。他身为一家之主，连拿到钱的用处都想好了。哪算到陆长军姚安玲会突然决定来拜年。加上年纪又大了，脑子实在转不动，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户口本！”
范春芝装不下去了，猛地叫道。对啊！姚国栋也反应过来了。来拜年的不是死了的大哥大嫂，是姚安玲和陆长军。需要文件证明他们是大哥大嫂的继承人。“明早九点村委会就会一家家派钱，我们是第一家。没有户口本和死亡证明，你们拿不到钱。”
这两样东西，他们是绝不会带在身上的。现在晚上十点了，火车班车都没了。“哈哈，看你们跟我抢！”
范春芝高兴地拍着椅子要跳起来。姚国栋也趾高气昂地笑着。姚卫波把烟头一弹，喊道：“走，去我那边住吧，我那空房间多。要不然啊，你们得受一晚上的气了。”
姚安玲也不想再待在姚金河这栋楼里了。朝姚金河一鞠躬，上楼抱回姚黛儿，就跟着陆长军、姚卫波去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