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璇终于从惊骇状态中摆脱出来。瞧着面前的陈松虚影,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她当时就有这种感觉,没想到还真是陈松。先是三圣赐福灌顶。后在监牢里咏出圣言。他真的就是上苍赐予乾国的瑰宝吗?现在事实已经不容偏驳,穆琛还残存着些侥幸:“就算陈松真的能咏出圣言,又有何用?他与叛党同流合污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诸位不会觉得圣人比江山社稷更重吧?”
他一开口就抛给所有人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圣人之相跟乾国相比谁更重要?而且还是在穆青璇面前问出来的。周兴邦跟孔钧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当然是圣人之相更加重要。可谁敢说?那就是给了穆琛继续深扒的余地。“朕认为,圣人更重。”
穆青璇难得开口,就让穆琛说不出话,毕竟她才是皇朝正统,是江山社稷的主人。穆琛只不过身兼皇室血脉而已。要是刚才,穆青璇肯定不敢这样说,但现在情况不同,陈松用圣言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就算穆琛再能诡辩,也只能用叛党这莫须有的罪名当作说辞。圣人之言,却是不争的事实。“江山因圣人才更加稳固,若无圣人,大乾又怎会如此昌盛?”
“陈松受圣人承认,还有圣言问世,其价值已非普通罪名可以衡量。”
穆青璇悠悠说道,她现在信心爆棚,不担心穆琛任何诡辩。圣言一出,就将陈松推至天下无敌的地步。“照陛下这么说,就算他犯下最大罪责,也能因为圣人之言而被原谅?”
穆琛还在坚持。“当然不是,只不过现在来看,叛党余孽这罪名还是有些太莫须有了。”
什么是叛党余孽?跟着杜启明起兵造反才叫叛党余孽,陈松充其量就只是个遇人不淑而已。再者说,仅凭杜平瑶跟陈松就算真的合谋,又能搅出多大风浪?这些话穆青璇刚才不敢说,是因为怕被穆琛抓住由头,现在则不然,一句圣人之言解决所有问题。穆琛也知道这次自己的目的八成不会实现,冷哼一声,摆手离开圣言堂。他走以后,穆青璇冷静地发号施令:“免除陈松罪责,即刻将他送至宫内见我。”
周兴邦面露喜色,拱手道:“是。”
孔钧也若有所思地离开,圣言堂内穆青璇踱步瞧着陈松的虚影,久久无法回神。……监牢里,杜平瑶已经沉默下来,心中想着对策,她手里有能让陈松甚至自己活命的底牌,不过事关重大,所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呈皇帝。若在刚才,她肯定不会有丝毫犹豫,可是陈松的一席话,让她又看到了希望的光芒,自己不该,陈松更不该就这样妄死。吱……尖锐的声音响起,周兴邦匆匆进来,陈松见来者是他,面色陡然一凌,他来准没什么好事。所以陈松已经做好了不搭理他的准备。哪成想周兴邦一进来就把目标锁定在陈松身上。“陈松今日的事有点误会,你跟我走吧。”
周兴邦强压住激动,尽可能地保证淡然说道。陈松:“?”
你是不是在演我?送到嘴边的身亡机会,这能轻易错过?不过周兴邦既然敢直接来大牢找自己,肯定是有说法的,陈松摆出一副坚定姿态:“祭酒无需多言,我是不会跟你离去的。”
周兴邦自知大乾有愧于陈松,便媚笑着说:“这其实是恭亲王在从中作梗,陛下已经审查明了,你跟叛党并无关系。”
陈松人都傻了。我连死后怎么拿捏大乾都想好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那我怎么可能跟你走?“我的确跟叛党有些关系。”
陈松已经做足准备不打算离开。周兴邦以为陈松是在耍小性子:“你在昆山城十数年,怎么可能跟叛党有所牵连?”
“我知道大乾和衍天司有愧于你,让你刚来京城就身陷囹圄,但你放心,日后不论是大乾还是衍天司都会补偿你的。”
“你的点星仪式由我亲自主持,绝对能让你点亮大乾最璀璨的星!”
周兴邦试图用点星来让陈松满意。在他看来,陈松毕竟只是一介童生,点星这种事是每个童生的毕生追求,想来陈松也不例外。没有童生会拒绝点星的诱惑。你是不是想害死我?这次不死还要点星?点亮星辰以后,拥有自保能力,想死就更难了。陈松觉得这衍天司祭酒心机叵测!“谁说长留库山城就不能做叛党同流?”
“我就认为杜启明将军所行无任何问题!大乾羸弱多年,的确需要改朝换代。”
敢在朝廷大官面前说出支持杜启明这种话,陈松绝对是乾国历史上的头一个。最主要的是,陈松都这么说了,周兴邦却是一点责怪他的意思都没有。圣言之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之思谋果然清奇,若入朝堂定是护国利臣!”
周兴邦表示自己非常满意。这祭酒别是个傻子吧?杜平瑶见陈松还准备继续说,赶忙先他一步说道:“周大人,我跟陈松相识不过两日,并无瓜葛,在此之前他都还不知道我是谁!”
她决定捞陈松一手。周兴邦眉眼带笑,有杜平瑶这说辞,日后就算见了穆琛他也能把腰杆挺直。陈松心如死灰,怎么所有人都想演我?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让我死吗?“想让我离开也简单,只要你们释放杜姑娘就行!”
“不然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说什么也不会弃她不管!”
这是陈松最后的希望。杜平瑶是杜启明的女儿,叛党领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被释放。他希望周兴邦能够看出自己的良苦用心,不要再加戏了。那知周兴邦听到陈松的话,坚定地点头:“没问题!”
“我现在就去跟陛下商量,你先在此地委屈一会,最多不出一日,我定会回来看你!”
陈松:“?”
真的假的?这大乾的官都是傻子吗?他终于明白大乾羸弱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