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站在点星台上,周兴邦面对着他,手使五行度天盘面容冷峻且庄重,每个童生的点星对衍天司来说都是头等重要的大事,不能马虎。陈松神色恹恹,摆烂的想法直接写在脸上。要不是被逼无奈,他真不想摘什么所谓的星辰。要是拒绝点星会死,陈松一定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决不点星。不过以周兴邦的性格,陈松估计自己就算拒绝,他也不会暴怒,反而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自己,想到他喋喋不休,叽叽喳喳的模样,陈松觉得还是点星更稳妥些。“童生陈松,摘星途中不得退出,不得对圣不敬,纵遇杀身之祸,也不得胆怯不敢向前,唯诺不敢冲锋。”
周兴邦扭转五行度天盘,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衍天司响彻,莅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影响到陈松的摘星。他们也都想看看得三圣赐福,又有圣言流传于世的陈松会创造出何种奇迹。“这点星还会死人?”
陈松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周兴邦咋舌,面露不悦,好在现在点星仪式还没完全开始,不然陈松如此,就是对星辰,对伟圣不敬。“概率极低,无需担心,只要你行事符合常规,不逾矩,便不会出现意外。”
周兴邦淡淡说道。你早这么说,我可不就屁颠屁颠地来点星了吗?害。陈松恹恹表情被振奋取代:“我愿意。”
周兴邦满意点头,扭转五行度天盘:“切记保持清明,不要被虚像所影响,行事遵守章程。”
他言罢,陈松不受控制地盘腿坐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等他再睁开眼时,面前景致已经悄然变化。他以不再身处衍天司,周遭赤地千里,土地干裂像无垠荒漠,天穹日头高照,榨取地面最后的水分。衍天司内。周兴邦用秘术呈现出陈松的点星试炼。瞧着虚像里的荒漠,穆青璇侧身问:“周祭酒,此局何解?”
“臣也不知。”
周兴邦紧盯着虚像,陈松现在的处境,连他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点星仪式来自圣人遗留,身处其中的九司童生,可以直面各种各样的试炼,测的是行,而非潜力,这是周兴邦没告诉陈松的。只有在试炼场景中做出最正确的反应才有可能摘得最璀璨的星。直接说出来,陈松已经做足准备,被点星台瞧出端倪,会被直接剔除出来,断绝了作弊的可能性。已经见过无数人点星的周兴邦,对各种场景,都已经心知肚明,完全可以通过场景结合陈松的选择,做出场外判断,几乎从没出过差错。但是这一次,轮到陈松的时候,他人傻了,这场景在他这么多年的祭酒生涯中从来没有见到过。寻常不是在京城就是在衍天司。那会像现在这样身处如此险境,直面如此困难?难不成是因为陈松天资太好,所以点星台想影响他?或者加重他的试炼?这不是没有可能。周兴邦嘴角勾起弧度,变则说明有戏,平平无奇循规蹈矩的试炼,那有摘璨星的可能?周兴邦在心中为陈松祈福起来。而身处试炼的陈松,却是已然知晓来龙去脉。点星台要他做出选择。【流年不利又逢大旱,你作为乡民中颇有声望的绅士,会作何选择?】这问话源自陈松的内心,旁人听不到也看不到,紧随其后是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他地位超然,就算大旱也有食之不尽的粮食,可以衣食无忧的度过难关。点星台让他做出选择,并非口头上的回答,而是行动上的切实举措。点星台源自虚幻,深植于意识,陈松心念一动,就可以加快时间流转的速度,特别方便。陈松也不急着立刻做出抉择,他先坐在干裂地上,构思起来。面对这种境地,循规蹈矩的乡绅会怎么做?广开粮仓,赈济灾民。这是最优的选择。陈松心中已经有了常规答案,但为了谋那周兴邦说的殒命机会,他心念一动,回到自己的府宅里,贴出告示,将要行施粥善事,请乡民悉数到场。周兴邦瞧着陈松的种种作为,赞叹道:“陈松果然聪颖,这选择再好不过了。”
孔钧于一旁摇头:“就是有点太循规蹈矩了,”周兴邦把眼睁圆:“你懂什么?循规蹈矩才是正途,稳扎稳打,还惆摘不到璨星吗?”
人群最末,穆笙瞧着陈松的种种作为,兀自说道:“对倒是对的,就是没得意思,现在的点星越来越无趣了。”
众臣子倒是对陈松的作为相当认可,彩虹屁不断,试图通过赞美陈松来让陛下满意。穆青璇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赈济灾民在陈松的控制下,不过一瞬之间,转而便结束,灾民将要散去前,陈松忽将速度调整至标准水平,站在众生民面前:“陛下昏聩,大乾朝不保夕,此旱灾便是亡国之相,我这粮仓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诸位若想活命,必须得想别的法子。”
百姓困惑,除了等老天垂青降雨,他们那里还有别的办法?等京城的赈灾粮送到,恐怕他们都得饿死了。现在能活一天就是一天,那还有什么希望可言。陈松振臂说道:“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要自己寻找救命的办法,京城粮草充沛,粮仓一只老鼠每日吃的都比我们更多!”
“与其在此地等死,不如反了这狗日的朝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穆家能坐的天下我们也能做,想要不饿肚子,就把让咱们都饿肚子的人都给杀了。”
“我提议诸位随我起兵造反,谋那乾国江山,以后衣食无忧,美酒当水,岂不美哉?”
衍天司到场的所有人都傻了?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皇帝还在这瞧着,陈松竟然就反了?“陛下,此子心机叵测,假以时日必将令测验成真,依老臣之见,务必现在就将点星仪式切断,将他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宰相文煜率先发难,陈松给了他机会,那就不可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