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呵斥穆琛,作为宋长青帐下最优秀的几个徒弟,甲十的思路很明确,一定要尽早让师父知道这件事,请他进行定夺,旁人说的话就算再有道理,可也毕竟不是师父。“哎?”
穆琛小小的脑袋布满大大的问号。这就要禀告宋长青?你是不是希望老子直接去世?“这位小哥,我认为此事不必现在就禀告宋长老。”
穆琛拦住了他。倒也不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就是单纯的怕死。“滚开。”
甲十轻轻张口,威势尽显,在君澜宗都没人敢拦他,更何况一个俗世来的人,那就更加不行了。纵使此人身份特殊。是这个国度权利最顶峰的那一撮人。“你听我给你说。”
穆琛心急如焚:“现在你就算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宋长老也于事无补。”
“他不可能亲自出现找穆青璇吧?”
“再者说我昨天晚上才跟穆青璇用过宴,她就算是晚宴结束便立刻启程,向北现在也到不了佑城,向东更渡不过连江,向西出不去虎头关,向南更不可能到的了燕郡。”
“她不过一介普通之人,脚程不快,只要我派出的人足够多,围绕这几个地方着重寻找,想要找到他对我来说并不难。”
“你去找宋长老却又有什么用?除了让他徒增烦恼还有什么好处,倒是不如随我好好寻找穆青璇。”
“你们君澜宗有没有通过气味辨识方向跟气味的功法?”
“好吧。”
甲十重新踱步回去,坐下以后说:“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一天时间你必须找到穆青璇,不然我就将这件事传进师尊耳中,届时,就算你是大乾亲王他也敢让你痛不欲生。”
“至于你说的手段,我们堂堂仙门,正派弟子,缘何要学那似狗般下三滥的手段?”
“我看你还是想方设法地去找魔道吧。”
“我们也帮你一起去找,给我们个方向即可,”甲十的话浇灭了穆琛想通过仙术找到穆青璇的想法。更是将她的紧迫感再度拉满。“君澜宗在京城的那里?”
穆琛突然开口问道。甲十答:“正南。”
正南水草丰美,环境宜人,是神仙住的地方,大乾绝大多数仙门都在正南,独少数几个是在各处蛮荒险峻之地。“她肯定不敢奔着君澜宗的方向走。”
“我看咱们的主要目标是正北。”
“毕竟君澜宗势力庞大,穆青璇肯定不敢跟你们硬碰硬,向相反的方向逃窜最安全,也最不容易被发现。”
穆琛的智商总算是在线了一次。甲十觉得他分析的非常到位,想也没想,就直接起身立刻离开,准备向北,一路地毯式的搜寻穆青璇。如果现在这里有穆熙或者周兴邦。这阵可能会笑晕过去。穆琛的分析挺到位的,到位的让穆青璇从极危险的境地中摆脱了出来。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穆青璇安排在君澜宗的间谍。与此同时……金銮殿里,仅剩下穆熙跟周兴邦两个人。二人面面相觑,毫无紧张跟与之相似的别的情绪:“她离开以后,大权由谁来管?”
这最重要的问题。因为穆青璇心系陈松安危走的太急,所以疏忽了。“当然是理亲王。”
周兴邦眸色微敛,他没得选,也得跟穆青璇一样都在进行着一场豪赌。如果理亲王掌权以后,驱逐穆青璇,拒不承认她当初的皇帝位置,直接谋反,那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必将钉在耻辱柱上永远不可能被原谅。但现在的情况他得赌。得赌穆熙没有那么愚蠢,在不知道护国阵法的前提下就贸然篡权,成为大乾的罪人。“算了。”
穆熙摆手笑道:“都到这份上了,咱们就没必要玩这无趣的心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权我没法要,更不能要。”
“就先由你们这几个大臣掌权,等穆青璇回来再说吧。”
穆熙说完以后,便没在这话题上维持多长时间,转而说道:“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调遣大军,你们还得时不时的向外传达穆青璇还没死的事实。”
“若是穆琛一口咬定陈松未死,以宋长青的性格,定然不会贸然杀了陈松。”
“此事若是做不妥帖,陈松的命也是保不住的。”
“明日我会全力撑你做主导者。”
周兴邦深以为然地点头,穆青璇在这二十天里,千万不能被确定死讯,不然就于事无补。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派出所有城防军,做出一副势必要找到穆青璇的假象,迷惑君澜宗。至于其他的事,重要也不重要,没必要为此浪费太多心力。“明白。”
周兴邦在金銮殿里踱步说道:“只要我们这边一口咬定陛下没死,君澜宗就不敢轻举妄动,大乾如此庞大,给他们二十天的时间,也不会找到陛下的。”
“嗯。”
穆熙轻轻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我会在朝堂上装出一副贪权模样,目的是迷惑他们,不让穆琛等人有所觉察,你要配合我演这出戏。”
“而且以我对穆琛的了解,今日他急不可耐地要找到穆青璇,所以并未表现出来想要执掌大权,明日这紧迫感稍有缓和以后,必然会虎狼之心俱显现出来,得先扛过这波,让他无法得偿所愿。”
言罢,穆熙便离开金銮殿。周兴邦在殿里长舒一口气,这次的豪赌总算没出现纰漏跟错误。穆熙虽然野心极庞大。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聪明的人,跟这种人打交道往往非常轻松。至少不用担心太多权谋上的事。此时自己的盟友若是穆琛,免不了会被其反噬的可能,聪明的人就是知道在什么时间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周兴邦捋顺心中杂乱无章的思谋以后,离开金銮殿佯装出要去衍天司推衍天相,借此找到穆青璇的模样,其实他匆匆去往儒天司,跟孔钧洽谈此事,明日只有九司锋芒毕露,才能帮穆熙演好这场戏。若不然……文煜才是大乾官职最大的人,九司若不能做到同仇敌忾,那这暂时的权利,必然会落到他的手里。听说,文煜可是穆琛一手撑起来的……来到儒天司以后,周兴邦不由分说就来到儒天司,面见孔钧,相比起杂乱无章的金銮殿,城防军遍地的京城街巷,儒天司仿佛置身事外般,照例读书声恢宏,随时随地都有饱学诗书者匆匆埋头而行。这跟孔钧这几日疏离朝堂有很大的关系。前段时间,他以自己要大力发展儒天司为名,向穆青璇申请到无需上朝的权利,为此他没少受言官弹劾,最终都被穆青璇硬压了下去。而从那时开始,孔钧就对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想来就算是知晓,也是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这么做固然是有不少好处。却也有不少坏处。他如此行径,让周兴邦逼不得已的得在朝堂上变主动为被动。九司所有祭酒都帮不上忙。原来好歹还有个孔钧。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儒天司,孔钧学府里。周兴邦毫不避讳地坐在他对面:“我们在金銮殿里急到满眼发昏,你倒好自顾自地饮茶小憩?”
瞧见孔钧现在悠哉悠哉的模样,周兴邦就气不打一处来。按理来说,孔钧现在也应该是跟自己一样紧张的模样,但因为他早早地就退出大乾权利的暴风眼,现在倒像是个书生。“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怎么这么大的气性?”
孔钧悠哉笑着,顺手取了茶盏,给周兴邦斟了一杯。“陈松去君澜宗的事你知道吗?”
周兴邦问。孔钧点头:“大乾传颂的沸沸扬扬,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大乾又有人去了仙门,这不是件应该被传颂的好事吗?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开心?周兴邦满脸问号。“陈松不是去君澜宗学习仙术,而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去君澜宗。”
“在那里的他,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孔钧吃了一惊,片刻后冷静下来说道:“明白了,就是去当人质的。”
这样理解也没错。周兴邦也懒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个干干净净,比起现在迎面而来的巨大问题,原先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都变得不值一提。“既然如此,你找我来做什么?”
孔钧问道。周兴邦没好气地说:“要是只是因为陈松我不会来找你,没什么必要。”
“但你也应该知道陈松对陛下的意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如果陈松殒命,你猜陛下会做什么?”
孔钧抿茶:“护国阵法。”
他回答的相当笃定,就好像胸有成竹,早就已经想透彻,想明白了般。“没错。”
周兴邦颔首:“陛下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如果陈松身亡殒命,他必然会使用护国阵法。”
孔钧毫不意外,接着说:“不过以君澜宗的心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需要在杀陈松的同时制约陛下,待两个人都殒命以后,自然万事大吉,而且据我所知,整个大乾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护国法阵如何使用吧?”
“没错。”
孔钧分析起来:“那对君澜宗来说,做了这事以后反而受益更多,既不用担心法阵的威胁,还能吞并大乾本就脆弱的国土。”
“这一次的他们,怕是已经势在必得了,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是希望咱俩单枪匹马杀奔到君澜宗救出陈松解决燃眉之急?”
周兴邦苦笑:“想什么呢?”
“我还没这么愚蠢,”孔钧站起身兀自摇头:“可惜了,可惜了。”
“我还想着找君澜宗稍作尝试呢。”
“周兴邦你可知道我这段时间为何密而不发?”
周兴邦摇头,他觉得孔钧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选择这样做,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也对此一知半解,说不明白。“你觉得三枚星辰,能够跟君澜宗的长老正面对抗吗?”
说着,孔钧爆发出积蓄的力量,三枚星辰在他身后熠熠生辉,看起来卓尔不凡。“你突破了?”
孔钧笑道:“淡去朝堂琐事,心无旁骛,修炼速度自然突飞猛进。”
“你也该尝试尝试这种感觉。”
“朝堂琐事耽误了你我修炼的脚步,只有维持本心,才能更好的打磨星辰。”
“你当我不想?”
周兴邦苦笑道:“可朝堂那些事,总得有人要做,你不做就只能我来做,你淡去朝堂琐事是因为老子在帮你负重前行。”
“哈哈哈哈。”
孔钧哈哈大笑:“我既然已经突破,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沉溺于此,说吧你今日找我,意图究竟是什么?”
“我闲了这么久,总得为你这老家伙,为了咱们的大乾做点什么。”
“算你还有良心。”
周兴邦冷哼一声以后,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但不限于陈松体内的魔道种子,穆青璇被逼无奈选择隐匿于闹市拖延时间。“没想到现在的大乾如此混乱。”
“两位亲王态度如何?”
孔钧火急火燎地问。仅听只言片语他也知道这件事绝非寻常,必须要铆足精神,做到最好。“穆琛现在是君澜宗的走狗。”
周兴邦道。孔钧回:“这倒也正常,不过选他做走狗,君澜宗这是不想成事了?”
周兴邦莞尔一笑,穆琛的蠢大乾人尽皆知,唯独就是君澜宗不知道,或者说那个时候的宋长青根本就没得选。“那理亲王呢?他才是重中之重,他的选择足够影响到大乾的未来。”
“理亲王选择同我们同气连枝。”
“因为他知道,如果陛下身亡殒命,没人知道阵法如何使用以后,大乾必将成为仙门侵略的目标。”
“他想做一代雄主,而不是亡国之君,所以暂时帮了我们。”
“他倒是个聪明人。”
“明日你权且放心,我亲自同你一同上朝,这穆家的江山,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我倒要看看谁敢忤逆我这三星无上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