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小唯,看着他眼中的坚毅,和从前的怯弱截然不同,又感觉欣慰。他不怕就好,但我还是陪着他,等他睡着了,才悄然离开他的房间。我在家里,虽然表现得十分稳重平静,但心里却一直慌乱,一直担忧,我只想等家人全都睡了后,我再悄悄的溜出去,去找找傅颜。夜深人静了,我悄悄出了房间,看看妈妈那边,灯已经熄了,楼下娟姐的房间,灯也已经熄了,我把鞋提在手里,光着脚偷偷摸摸下楼,从后门溜了出去。后面有一扇小门,我从小门出去,穿上鞋后,朝傅颜那边跑去。我已经发现了一条近路,从近路抄过去,几分钟就到了他那边。只是很失望,他家里黑灯瞎火,他好像根本没有回来。我跑到他家大门前,按了门铃。门铃响了十几下,但是里面毫无动静。我叹了口气,无奈的准备离开。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回家又不安心,所以蹲在他门前的大树下,看着他的房子发呆。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几条微信,又发了几条短信,等待他的回复。这些天因为我自尊心作祟,虽然很想念他,但一直憋着,一个字也没给他发过,更没给他打个电话。其实我现在想给他打电话,但是我又不敢拨他的号码,我莫名的担心,那边接听电话的人,会是女人。我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既没有回来,也没有给我回消息,我从失望,变得焦躁不安,心里的火气,也逐渐升起。如果要甩开我,他完全可以直说,何必这样冷处理了,难道我缠着他了吗?我在树下走来走去,几次想不管他了,回家算了,但走几步,又忍不住回来。难道他去医院住院了吗?我记得他手臂受的伤好像挺重的,难道是缝针之后,医生要求留院观察吗?就算是住院,回我条消息也没事吧,明知道我会惦记,肯定不会不闻不问。我拿出手机,查了查最近的医院,大约一公里处,有一家稍有规模的私人诊所,我猜想他应该会去这家私人诊所处理伤口。我小跑着往那边走,十几分钟后,我气喘吁吁的到了诊所。诊所是日夜营业,前台的女孩起身接待我,问我有什么事?我过去问她,晚上有没有接诊一位胳膊受了伤的中年男人,我描述了傅颜的大概样子,女孩翻一下记录,摇头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接诊受伤的男子,他可能去了别的医院吧。”
我郁闷了,他当时伤口那么大,失血量大,不就近处理伤口,还跑到哪里去了呢?从诊所出来,已经是午夜了,街上行人已经少了,我茫然走在街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我拿出手机,再次查找一番,又找了附近几家诊所,都说没有见过他。难不成他还去大医院了吗?离这里最近的大医院,也有差不多几公里,我正准备打车,忽然看到街对面,走过来一男一女。我一眼认出他们,差点大喊出声,但猛的想起,傅颜说过,我不能喊他的名字。但我真的不习惯,喊他“岩哥”,我着急的张着嘴巴,就是喊不出口。他的胳膊裹着纱布,伤口是已经处理好了。他身边的女人,大约30多岁,长得很婉约,很有小女人的味道,她搀扶着他,两人看上去颇为亲密。我想这才是我喊不出声音的真正原因,我胸口和嗓子都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有说不出的难受。难怪他不理我,原来有美人相伴。我傻傻的站在路灯下,淡淡的嘲笑一声,想看着他们过去之后,打算回家。傅颜的目光朝我这边看过来,他看到我了,眉头微微皱起。女人的目光也看过来了,和我的目光对视。她好像和我以前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一点也不炫耀嚣张,只是淡淡的、温婉的看着我,目光中没有任何挑衅的味道,她甚至悄然放开了傅颜的手。但女人越是这样,我越发觉得难过,她会让我失掉所有的自信心,失去所有的斗志。我低下头,默默转身,落寞的往前走,只觉得全身无力。我以为傅颜多少会喊住我,和我说句话,但是他没有,我很想回头看看他,看他们有没有看我的背影,但自尊心使然,我还是忍住了。我又走了几十步,终究好奇心战胜了自尊心,我站住脚,鼓起勇气回头看。然后,我很快自嘲的笑了,没有谁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离开,根本没有那么唯美的场景,街头空荡荡的,街对面的两个人,早就连影儿都不见了。“好,好,这样也好,这样以后就不用起起落落的了,各自安好吧。”
我咬唇,眼里忽然蓄满泪水。他处理好伤口,我就放心了,今晚的事情,我也犯不着有多少的感恩戴德,毕竟小唯也是他的儿子,父亲救儿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我这样想,也许是让自己好受一点,我需要恨他,然后忘记他。一路走回去,一路毫无控制的流泪,一直到家门口,我才用手指擦掉眼泪,悄然从后门进去。大厅里没有灯,我摸黑进去,灯却突然亮了。我吓了一跳,抬眼看到妈妈站在楼梯间,正虎着脸盯着我。“妈——”我心虚地看着她。“这么晚去哪了?”
妈妈从梯级下来,拉长着脸问。“没去哪,就在外面转一下,然后就回来了。”
我进来,反手把门锁上。“这么晚出去,你也不怕出事?你还嫌家里不够事多吗?”
妈妈恼怒的瞪着我,“你说,你去见谁了?”
我努力扯扯嘴角笑了笑,和他解释:“我出去找找今晚救小唯的人,看看他有没有在附近的诊所就诊,我想感谢他一下。”
妈妈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问道:“眼睛都肿了,你哭什么?”
“没哭呀!我刚刚走的快,风吹的吧。”
我又笑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傅颜根本没有死是不是?你一直在和他来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