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父眼神泛着寒光,凝视着沈于毅:“是那个沈家?”
“A市,只有我们一家姓沈的。”
沈于毅不卑不亢,气场全开却又内敛。桑以安拘谨地站着,她从小就怕阿爸,直到现在那份敬畏依旧存在。“阿姐!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回来了!”
一个兴奋的少年音在卧室响起,紧接着就是穿衣服的声音。桑以安也顾不得阿爸和沈叔的对话,连忙跑到卧室里,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经穿好了外套,正要掀被子。“榆子,快躺好,你还病着的不要乱动。”
桑以安快走几步坐在床边,“这么大了还不让阿妈阿爸省心,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阿姐,我好想你!”
桑榆紧紧抱住阿姐,“我已经半年多没见你了,真的好想你,前几天我还梦见你来着。”
桑以安摸着他的脑袋:“傻榆子,阿姐怎么可能不想你。”
桑榆还像从前那样,赖在她的怀里不肯出去,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越发英俊还带着奶白的少年气。“让阿姐试试温度。”
她摸着桑榆的额头,“还这么烫手,是不是想烤地瓜吃,快躺下。”
桑榆不肯,少年曾经的小肉手,现在也已经骨骼分明,握住她的手时,可以全部包裹住。“阿姐,我头疼,你帮我按按好不好?”
桑榆半是撒娇地说着,俊朗的少年模样,水汪汪的小鹿眼睛,让人无法拒绝。桑母刚好走进来,听了他的话后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黏着你阿姐,现在看到了阿姐,肯好好吃药了吧?你乖乖睡觉,让你阿姐也早点休息,你阿姐累了一天,小没良心的家伙,从来不知道疼人!”
桑榆这才从桑以安怀中离开,看着阿姐脸上的疲惫,怎么可能不心疼:“阿姐你很累了吧,和我一起睡吧。”
“又胡闹了,你又是感冒又是发烧的,传染给阿姐怎么办?”
桑母嗔怒地看着桑榆,“先把药吃了。”
桑榆则是看着阿姐,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显得分外可怜。“阿妈,我看着榆子吃药,等他睡着了我再走。”
桑母看着两人感情还是那么好,也说不得什么了:“你呀,就惯着他吧!”
她笑了笑,可不吗,这可是她弟弟啊。桑榆听话的吃了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然后乐呵呵地看着阿姐:“阿姐,你也到床上来吧,地上多冷啊。”
“阿姐身上有凉气,怕你受凉,就在这里陪你吧。”
她想,她所有的温柔,大概都给了这个少年。桑榆却费力地往旁边挪了挪,期待地看着她:“难道才这么久不见,阿姐就跟我生疏了?”
明明之前经常在一个被窝睡觉,现在却这么犹豫。桑以安对上他期待的眼神,脱掉外套上了床,还是怕身上的寒气让他感冒加重,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尽管如此,桑榆也很满意了。两人都躺在床上,桑以安给他掩好被子,让他闭上眼睛:“赶紧睡觉,不早了。”
“阿姐。”
桑榆执着地看着她,“会不会我明天一醒,你就不见了。”
“不会,我等你病好了才走。”
桑以安拍着他的手背,让他睡的更安稳。听到这里,桑榆忽然笑了一声:“这样啊,那我希望这病永远都不要好。”
桑以安只道了一声傻孩子,没了下文。榆子比她小三岁,从小到大性格都比较懦弱,唯独在她面前敢说敢做,没有那份自卑。比起她的好动爱打架,他更像个安静的女孩子。所以她经常替榆子出气,但凡有谁说榆子一句坏话,她从来都是往死里打的。她觉得榆子这种孩子,就应该被好好保护,就应该被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着。正想着,就听桑榆说道:“阿姐,余家对你好不好?”
“好啊,怎么不好。”
桑以安脱口而出,“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条件真的很不错呢。”
桑榆又紧了紧手掌,把她的手拉在怀中,眉头紧皱着,心疼地看着她:“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看。”
“难道阿姐胖成大圆球回来,才是过的好?那你也要嫌阿姐丑了。”
“才不会!我只是觉得……阿姐过的不幸福。”
桑榆低声说道,低沉的眉眼带着伤感,“虽然阿姐和以前一样爱笑,可我能感觉到,阿姐不快乐。”
桑以安弯了弯嘴角,不愧是她家榆子,连她不开心都能看出来,没白疼他。“阿姐,你觉得余家好,还是我们家好。”
问这个问题时,他还有些紧张,生怕姐姐说余家好,他知道余家很有钱。桑以安捏着他的手:“当然是咱们家好了,在外面都吃不上马蹄糕,我可想了。”
“我给阿姐留了的,但是坏了,下次!下次做好你回来吃好不好?”
下次?谁知道下次她在哪里,扮演着谁,听从谁的命令呢,这种空口誓言,她不想跟榆子说。“只要你好,阿姐就好。”
桑榆已经很困了,眼皮不停地打架却舍不得闭眼睛。桑以安背着他的后背,像他小时候那样,哄着他入睡:“睡吧,阿姐陪着你。”
“我怕这是梦。”
桑榆低声说着,眼神涣散,握着她的手也松了些力道。桑以安看得出他困了,强撑着不睡的样子更惹人疼惜:“不是梦,你明天一觉醒来,阿姐就给你做好早饭了。”
“……我想喝阿姐煮的粥。”
“嗯,好。”
过了几分钟,她动了动身子,就听到榆子很小的声音传来:“阿姐,你要嫁给沈家少爷了吗?”
桑以安笑了一声,嘴角带了苦涩的笑容,没被桑榆看到。“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听说沈氏财权很大,是个豪门望族,我怕阿姐嫁过去受欺负。”
桑榆像是要睡着了,眼皮抖着,声音越来越小……桑以安长叹口气:“又乱想,阿姐哪里受过欺负,我不欺负别人就好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你真的该休息了,我回来是照顾你的,不是让你熬夜的,睡吧,我的小榆子。”
桑榆动了动嘴巴,却没发出声音,他还在发烧,药劲也上来了,抵挡不了困意。桑以安躺了半个多小时,也有点困了,意识渐渐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