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进去?”
桑以安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是白城。她心底一慌,连忙后退,来不及看里面的人是什么表情,就要逃跑。“跑什么。”
白城挡在她身前,“不看看他死了没?”
“他很好,我就不看了。”
桑以安低声说了句,垂着头绕过白城,疾步走着。话音刚落,就听到病房里响起一阵兵乓声。白城往里看了一眼:“林大小姐,你要是再不出来,三哥怕是要短命了。”
桑以安脚步微顿,心口的蹙疼没有停止,眉头也狠狠地皱了几下。“沈于毅!你现在还不能下床!你……沈于毅!”
林琅一激动地说着。身后的声音越大,桑以安就走的更快,心脏突突突地跳着,快要从喉咙深处跳出来。有更急促的脚步传来,混合着急促的呼吸声,桑以安眼中泛起一阵雾气,她听出了这是谁的脚步声,可他追出来做什么!她不想见他!“以安……”很模糊的声音,粗砾沙哑,几乎听不出这是哪两个字。桑以安愣了下,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肩膀被抓住,一下子就被翻转过去,对上他的眼睛!沈于毅正要开口,猛地一阵咳嗽,要把肺咳出来一般,弯腰用力咳着,嘴里有了血腥味,咳嗽一时停不下来。就算如此,也没有放开桑以安的肩膀。“怎么了?!先回去……”桑以安见此,再怎么也冷硬不起来了。沈于毅费劲地撑着身体,歪斜地靠在墙上,双腿软的站不住:“别、走。”
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嗓子哑的厉害,才说了两个字,就又开始咳嗽,而且身体开始下滑。“沈于毅!先回病房去。”
桑以安抓着他的手,看着他憔悴的脸色,眼睛里还泛着红,是熬夜很久的结果。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白城这才过来,把沈于毅扶到床上,换了针头,把他刚才拔了的吊瓶续上:“人也给你找来了,是不是消停点?”
“白医生他怎么了?”
桑以安担心地问着,看起来很严重。“麻药还没过,能站起来可真厉害。”
白城翻着白眼,“照理说,应该是胳膊都抬不起来,可是三哥厉害啊,说下床就下床,身上那些伤都不碍事,多棒!”
桑以安眉头皱的更紧,早知道她刚才就不跑了……“以……”“别说话。”
桑以安打断他,他嗓子受伤了,一说话又要咳了,而且她也不想再听他那样沙哑的声音。听着很难受。“你们在吧,有你在他也能老实一会儿,打了麻药都控制不住。”
白城哼了一声,这才看向门口的人,“林小姐,你不是说只呆五分钟?”
“我……”“时间到了,出去吧。”
“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照顾他也是理所当然……”“别开玩笑了,这里都是熟人,没必要整那些虚的,等有媒体了再提你这些说辞吧。”
白城的话毫不留情,然后关了房门。桑以安向林琅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被沈于毅握住手。沈于毅紧了紧手掌,拿过手机在上面打字。【我没事,喉咙被冻伤了,身体也很健康。】“冻伤了?”
桑以安反问,去哪了还能冻伤嗓子。沈于毅点点头,然后继续打字。【我刚才只是懒得理她,她五分钟后会自己出去,才没开口赶她。】是解释,很多次了,他总是很主动地解释。桑以安摇了摇头:“你们之间的事,不应该和我解释。”
【我的伤包扎的很好。】简言之,林琅一碰不到他,只是想表现一番女人的娴淑。“就算她给你包扎,也很正常。”
桑以安平静地说着,毕竟,她才是那个退出去的人。而他们是未婚夫妻啊。一想到这里,她就胸口发闷,想离开这个地方。“别走!我很、想你。”
沈于毅黑眸盯着她,声音听着让人心颤。霎时间手抓的更紧,手背上正在输液,有些回血。他不在乎这些,眼中只有她。“公布婚、约的……事唔。”
桑以安捂着他的嘴,受不了他这自虐一样的方法,折磨他,更是折磨她!说:“你打字。松手,我不走。”
沈于毅盯着她,桑以安对上他的眼睛:“我真的不走。”
【我不知道公布婚约的事,我去了边境,气温太低,手机一直开不了。】“所以嗓子才冻伤?”
他点头。【回来之后,本想出院去找你,是白城多嘴了。】“他要是不说,你还要一直瞒着我?”
桑以安心中有了薄怒。“不告诉我,然后告诉林琅一?!”
到底还是关系不一般!“呵呵……”沈于毅忽的笑了,捏着她的指腹,轻轻按压着。“你笑什么?”
桑以安试着抽手,却抽不出来。沈于毅一只手打字,【她是从沈家知道的,我和她关系很一般。】“我不想听这些了,你快休息吧,不是还打了麻药吗?睡觉吧。”
【你的脸色也不好,上来躺躺。】“我不困,你睡着我就走。”
顷刻间,她的手腕被紧攥住:“别走。”
“……这床太小了,睡不下我和宝宝。”
桑以安指着肚子,“真的太挤了。”
沈于毅看了眼,也就没有再说,这床是有点小。过了十几分钟,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桑以安被他看得耳朵红了:“你怎么不睡。”
【等输液。】“不用等,我会看着的。”
【输完这瓶就走。】“……沈于毅,几天不见,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桑以安低声说着,这件撕裂伤口的事,隔几天就得做一次。“我很、想你。”
那又如何。桑以安看向他。沈于毅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吻去,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却带着从未尝过的滋味。桑以安颦眉,尝到了他口腔里的血腥味,刚有了不适感,沈于毅便放开她。“我告诉我的战友,我的妻子很漂亮,比我小很多,脾气也不好……”“别……”“但我很喜欢。”
一眼,认定,再没变过。桑以安不想看他,不想再因为他的几句话而飘摇不定,再喜欢再喜欢再喜欢,也只能是喜欢了。他不知道遗嘱的事情,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走,不是她想走,而是她真的无法融入他的家庭。他很好,可他再好,她也要走。她不想看他为了自己和沈家决裂,沈老爷子身体不好,再气出个好歹,到那时的他,心里只会更难受。这种选择题,不做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