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了一趟医院,她果然是出院了,他的确也没有专门让人盯着她的行踪,不过是预料她会这么做罢了。“你先去公司,车给我。”
陆黎川站在车子跟前对白华说了一句。白华一愣,“陆先生,公司今天有很重要的外商过来,您不去,不好吧。”
“那些外商很值得我讨好?”
白华没说话,那些外商不值得讨好,难道许温如就值得讨好?他这到底是报复,还是在讨好?还真的是一言难尽。“那我先回去了,您开车小心一些。”
白华无奈,只好将自己手里的钥匙交到陆黎川手上。陆黎川开着他那辆卡宴,直奔温如住的公寓。于是温如在厨房里就听到了门外陆黎川暴怒砸门的声音,她不想去开门,但是他这么砸下去,周围的邻居就该有意见了。“你干什么?”
温如拉开门皱着眉头看着他,她几乎是仰望着他的姿势。可是那个眼神却是清冷的让他不喜欢,陆黎川一张俊脸绷的很紧,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抬脚跨进门,然后将她抵在了一旁的鞋柜上,低头擒住了她的唇。他牢牢地扣着她的手腕,不允许她有所动弹,温如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强压夺走她的呼吸。许是真的弄疼了温如,她又挣脱不了,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陆黎川尝到了咸涩的滋味,才慢慢的离开已经被他吻的发红的唇,他粗粗的喘了一口气,怒火和无奈交织着。他的气息有些烫人,温如想要躲开,可是很难。“哭什么?这有你拿掉孩子的时候痛?你拿掉它,有没有哭?”
陆黎川特别想知道,在拿掉孩子的时候,她是不是有哭过。不是说母亲都是善良仁慈的吗?就算是不得已拿掉,也应该有一丝丝的难过和悲伤。“陆黎川,我跟你已经分手了,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你跟章蕴初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这么跑到我这里来跟我纠缠,你是想害死我是吗?”
陆黎川徒然笑出了声,一直按着温如手腕的手蓦地松开,指尖慢条斯理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温如,媒体风向的控制权在你手里,只有你自己才能害死你自己。”
“不还是有个墨翟?不知道他是太爱章小姐,还是太爱你,恨我都恨到骨子里了。”
温如脸上的泪痕还没消失,就勾出这么一抹笑容来。这么看着竟然觉得有些扭曲,然而陆黎川依旧还是轻易被她挑起情绪。大手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腰肢,她穿了一件纯棉的居家服,很单薄。几个月前,她还是骨肉均匀的模样,然而现在,他一把掐上,竟然感觉不到肉的存在。他的一只手在她脸上,一只手在她腰上,温如却没有挣脱的空隙。“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你说说看,我说的你那句话是胡说的,他爱章小姐,还是他爱你?”
温如说话一向不会疾言厉色咄咄逼人,但是这样温温和和的语气比咄咄逼人更让人觉得不爽。“许温如,你既然知道这些八卦,何不让你的绿光好好造一把声势,刺痛一下墨翟?”
“我没有兴趣去招惹那位章小姐,陆黎川,她将来时要进章家企业的,而我也要接手和风,我们是敌人,现在也顶多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陆离喜欢,我不想跟她有关的东西有所沾染。”
陆黎川冷冷的笑了一声,有些时候想起来真的恨不得掐死她,怎么还有这种人。“温如,你觉得你说了算的吗?”
陆黎川恶意的捏了一把她的腰。温如疼的脸色一白,用力的将他推开,“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警察来请你走?”
好不容易从他的手中逃脱,温如下意识的就退到好几米外,厨房里在熬着汤。陆黎川刚刚一进门就闻到了,她的确是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人照顾。身体虚弱,自己会做饭,会自己休养生息,不会饿肚子,根本没有用得着男人的地方。陆黎川这么想着,心里头闷闷的,他注视着她的满眼戒备,瞬间便放弃了心里头那些疯狂滋生的暴虐心态。许温如总有这样的本事,他就算是满腔怒火,只要是见到她,火气也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陆黎川,你不要过来……”温如看着他抬步往这边走,敏感的喊了一声。只是男人的步伐依旧是没有丝毫停顿,他立在她面前,长身如玉,抬手拖住了她的小脸。“即便我不折磨你,温如,你也没有办法拜托我,你不只是欠我一个孩子,你还欠那个未成形孩子的,是你剥夺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权利,温如,你做了孽。”
温如浑身凉透了一般,她许久许久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她有些傻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这个样子,比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汤好了,我盛给你。”
陆黎川去转身就去了厨房,温如还傻傻的站在那儿。厨房是开放式的,温如将目光转移到陆黎川身上时,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荒唐。她这是怎么了?他们都已经选好了各自的路了,陆黎川因为一个孩子要跟她继续纠缠不休又有什么目的?仅仅是因为失去一个孩子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还真的是病的不轻。陆黎川鲜少会进厨房,所以盛汤的时候也是笨手笨脚,温如走过去,从他手中拿走了勺子。“去那边坐着,喝完汤,你就走。”
陆黎川立在她身侧,温如不是那种也别高挑的女孩子,她就是小胳膊小腿,一副小巧玲珑的样子。鸡汤的味道偏淡,陆黎川喝了一口,有些受不了,不过看着她坐在餐桌对面的位置却喝的很平静。“怎么这么淡?”
“不想吃的太咸。”
“我给你请个阿姨,你看怎么样?”
“我更喜欢自己做的东西。”
陆黎川眉梢逐渐又开始变得冰冷,的确,许温如这个态度让他觉得不喜欢,他记得她们最初相处的时候,很有趣,并不是这样。“温如,权衡利弊,你不会吗?”
“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特别是章家,陆黎川,到此为止吧,跟你纠缠在一起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温如喝完了汤抬眼看他。她真的是满眼倦怠,陆黎川看在眼里,心口跟堵了一块石头似的,很是难受。“许温如,你私自接近和风集团的股东,购买股份,你想干什么?”
陆黎川不紧不慢的道出一句听着很不相干的话。温如搁在桌上的手猛地握成了拳头,冷冷的注视着他。“陆黎川!”
一直很平静的温如还是怒了,她瞪着他,慌张和不甘都写在了脸上。“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温如感觉到很惊讶,如果是很长时间,一直关注她的话。她没有道理不知道,就算是她感觉不到,池暮也应该感觉得到。“从你第一次混迹夜店开始。”
温如不太记得自己第一次混迹夜店是多少岁,但是她记得那时候自己年纪很小,经常冒充成年人。“你想干什么?”
“那时候只是觉得你生的漂亮,值得留意,后来渐渐发现原来你背着你爸干了很多事情。”
看上去她从来没有去了解过和风,可是背地里,和风所有的部门事务,她应该都是烂熟于心的。就如同他挂着花花公子的头衔,她也一样顶着不学无术的头衔混迹了很多年,把那些人瞒的可谓是非常的彻底。这其中不乏有池暮的功劳,可是事情都是许温如干的。“陆黎川!”
她所有的底气此刻都变成了颤抖,她没这么大的胆子去豪赌,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才忽然明白过来温钊今天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跟她说那些,怕是这些,温钊也知道了,所以才那么跟她说。“温如,我只想你待在我身边而已。”
陆黎川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要她做他见不得光情人。还是在她跟池暮有婚约,他跟章蕴初有婚约的情况下。她无力的往后一靠,不知所措算什么,陆黎川这么一出,完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如果未来会有什么变数,她也根本无法预料。“那么跟你这个庶子在一起,就能让陆家打消对和风的那些想法?”
温如笑了笑,满眼讥诮。庶子,陆黎川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这并不是什么刺痛人的词,他本身就是庶子,一个从来不依附陆家的庶子。“当然。”
“陆黎川,你真是病的不轻,看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都不见好的吗?”
陆黎川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和探究,“你查我?”
“不过是偶然得知。”
他们之间似乎变得无话可说,陆黎川在她家里呆的这几个小时,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沉默。陆黎川摸不准许温如心里在想什么,这到底不成成为一只威胁她的筹码,她自然是会想方设法的躲掉这个威胁。她会怎么做?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跟自己亲爹摊牌吧。但是,许温如常常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你想不到的,或者觉得不可能的,她往往就会那么做。“你要选择现在这个时候跟你爸爸摊牌的话,你会面临什么处境,知道吗?”
陆黎川忍着烦闷心绪惹出来的烟瘾,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温如平静的面色有些动容,她侧脸去看了一眼陆黎川,被人捏在手心的感觉并不好,她不喜欢。“我知道。”
“我要去公司一趟,晚一点会再过来看你。”
陆黎川说着话,忽然之间折身走了过来。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温如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却没能从他的手上躲开。“温如,我喜欢你的,别总是这么警惕着我,你回到我身边,孩子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下一次别犯这种蠢就好。”
他跟她说话时,眉梢挂着几分温柔,隐隐的又有些意味不明的温凉。温如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觉得你的一句喜欢有多值钱?”
她没有反叛,只是质问而已。陆黎川顿住,一句喜欢当然不值钱,可是别的就很值钱了。“温如,我不想你受伤害,你如果觉得我讨厌,不想我碰你,我可以不碰你。”
陆黎川很无奈。许温如流产之后,身体比之前虚弱了很多,他纵然是觉得失去那个孩子很可惜,很难过,很想发火。可每次见到她这个样子,就没办法对她发火,她看上去更可怜更让人心疼一些。温如愣住了,这个男人喜欢她无非是她年轻的身体让他着迷,可他为什么又要这么说。她没再说话,男人后来又亲了亲她的唇瓣,“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待着,很多女人这种时候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
会得抑郁症,许温如会吗?可能她觉得失去那个孩子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那也不是她想生的孩子。陆黎川走了,温如一个人在沙发窝里整整一个下午。晚上八点,她有些昏昏欲睡,门铃声吵醒了她。温如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开门,结果就看到他手里提了两大包食材。“怎么了?”
陆黎川见她这个样子,微微皱了皱眉。“被你吵醒,头痛。”
陆黎川心里一紧,急急地进门将手里的食材拿到厨房里放着,然后过来将她打横抱在怀中,“抱歉,下次不会了,你先休息。”
他抱着她进了卧室,然后把她放在床上,“如果现在觉得睡不着,我先帮你按摩。”
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格外的温柔,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揉着她的头发。温如的确是头疼的厉害,所以陆黎川这么揉的时候,的确是觉得比较舒服吗,也不想挣扎。陆黎川见她不排斥,拿了被子给她盖在身上,双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头。温如闭着眼睛,有些睁不开,却还没有睡着。“那些食材你放冰箱里,你不要乱弄,浪费食材。”
她闭着眼睛说话,陆黎川微微一怔,他临时学了一下怎么做鸡汤,她居然还能料到。她说不动那就不动吧。自从流产之后温如睡眠质量急剧下降,以前很少会做噩梦,但是现在几乎每天都被噩梦围绕。梦到从前,也梦到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有就是孩子的哭声。这样的梦是最多的。陆黎川在外面装好了食材,才有时间好好的打量她的房子,十年前的房子,装修的风格却是一点也不过时。这十年间,她肯定也重新翻修过了,完全没有十年前装修风格的影子。我是的房门没有关严实,陆黎川在客厅的沙发坐着,时不时地会回头看一眼。忽然之间就听到从卧室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陆黎川来不及多想,起身就追了上去。床上的人连人带被子摔在了地上,然而人还没有醒,陆黎川疾步走近蹲下身。她素白的手无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衣角。“温如?”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她只是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一直流眼泪。“温如,怎么了?醒醒。”
陆黎川察觉到她现在梦魇中,马上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温如,醒醒。”
见她一直哭,陆黎川一遍遍极有耐心的擦掉她的眼泪。她只是哭,不停地哭,陆黎川看的很是揪心,他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她脆弱的样子。却从没见过她这样深陷在梦魇中无法自拔的状态,心底里密密麻麻的疼意在不断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