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话里的端倪,大概是被聂亦景抓到什么把柄,难怪之前聂氏的项目遭受停工整顿的危机很快就化解了,想必就是这人受了威胁,所以不敢明着再找聂氏集团的麻烦了!黎商想明白他的意图,却感到一丝可笑,他不想让聂亦景好过,抓了她来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聂亦景为了她,会连命都不要吗?他那样恨她的——她还做了那么多让他更恨的事——“任老板,姓聂的来了!”
外面跑进来一人通风报信,黎商目瞪口呆,还发现这人就是她拦的那辆出租车司机。司机还看了一眼醒过来的黎商,脸上若无其事,比任高远还镇定。“这小子和他老子一样是个情种!”
任高远侧眸扫过椅子上一脸震惊的黎商,吩咐那个司机:“你去把他带进来,其他人都去外面守着,小心他手下那帮人,等他把东西交出来后,就和这丫头一起——”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司机心领神会。“你杀了他,就不怕你女儿恨你吗?他可是你女儿最爱的男人——”黎商急忙叫嚷了一句。“呸!一条养不熟的野狗子,当初瞎了眼才把女儿嫁给他!”
任高远让人堵住了她的嘴。大概十分钟后,聂亦景跟着那个司机走进来。“东西带来了吗?”
任高远盯着他,尤其是他手中拎的黑皮箱子。聂亦景拍了拍箱子,不惧那个司机近在咫尺的刀尖,勾了勾唇:“东西在里面。”
“拿过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丫头。”
任高远将手中的匕首抵在黎商的脖子上,略微用力就蹭破了女人光滑的皮肤,白皙的脖子上瞬间浮出一条浅浅的血痕。“咝……”黎商嘴里溢出一丝痛吟,因为疼,眉头更加紧皱,可是不能说话,只能瞧见额头上冷汗涔涔。聂亦景还穿着新郎的黑色燕尾服,冷峻帅气,他看了看黎商,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个女人骗走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又在婚礼上缺席,我会在乎她的死活吗?”
任高远冷笑道:“你骗不了我!要不是为了她,你会乖乖把东西拿来吗?”
“岳父!”
聂亦景突然叫了他一声,却叫任高远这只老狐狸微微眯起眼,“这十年您还不了解我的作风吗?我来的确是因为这个女人,但不是为了救她,黎家害惨了我,我若不自己动手,能咽下这口气吗?”
任高远眼光狐疑,他一直派人盯着聂亦景这边,白天聂氏和婚礼的事也略有耳闻,“现在知道女人碍事了?怎么?你要亲手杀了她?”
聂亦景掏出一根烟衔在嘴里,并没有点燃,“当然,她对我无意,我又何必对她留情呢?”
“好!”
任高远先答应下来,想着要是聂亦景真杀了这丫头,就报警让他顶着杀人罪身败名裂更好,“你先把箱子给我,我就把这丫头交给你亲手处置。”
任高远让那个司机把箱子拿过来,聂亦景乖乖配合,只见那个司机蹲下来把箱子打开检查了一遍,然后冲任高远点点头,拎起箱子重新站起来。“你过来看着她!”
任高远让司机上前,抢过他手中的箱子,心急如焚的打开它。只见箱子里除了他要的证据文件,还有五颗子弹壳和一只手机。“这是什么?”
他检查完文件,拿出一颗子弹壳问聂亦景。“这是当年从黎家五人的骨灰里发现的,大概是我当时惊动了凶手,让他慌慌张张跑掉了,不然恐怕还有一颗。”
聂亦景侧头瞥了女人一眼,果然见她眼里全是震惊的神色。他转回头,继续盯视着任高远,“我藏起这五颗子弹,一直在找那个凶手,直到四年前我和你女儿订婚的时候,她给我看了你的宝贝,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弹巢里还剩下一颗子弹。”
任高远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妙,箱子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警惕地看向聂亦景,后者挑了挑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不接吗?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很多惊喜。”
任高远扫过司机匕首下的黎商,人质还在他手上,心里一横,“臭小子,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一接通,手机里面顿时传来妻女的哭声:“爸爸,快点救救我——”话还没说完,里面突然切换成了陈勇的声音:“任先生,你老婆全部都招了,你的小金库东西不少,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全部交给警察的。”
“给我杀了她!”
任高远气愤地摔掉手机,一声令下。司机举起匕首,黎商认命地闭上眼睛,感觉到手起刀落的风劲,却迟迟没有感觉到袭来的痛苦,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的绳索被割断了。她一脸茫然,看着司机扯开她身上断掉的绳子。“姓聂的,我杀了她,让你后悔一辈子!”
任高远气得浑身发抖,自己雇的人临时倒戈,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彻底被聂亦景耍了!“小心!”
黎商扶住椅背刚要站起来,身后的司机突然喊了一声,只见恼羞成怒的任高远掏出了自己那把老式的左轮手枪,黑漆漆的枪口瞄准了她。呯——一声枪响。电光火石间,一个高大温暖的身影挡在前面,紧紧抱住了她。“景哥!”
她听到司机的急喊,很多人进来将任高远按在了地上。最后一颗子弹,留了十四年,还是没能如愿完成最初的目标。它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陈志冲过来将她身前的人扶开,黎商呆滞地看着那人白衬衣上迅速蔓延扩张的鲜红,她的胸前好像也被什么东西洇湿了,一股寒凉的湿气钻进心头,浑身都僵透了。医院的急救室外,张轩然看到满身血污的黎商,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你哪里受伤了?”
黎商摇头,“是他的血。”
张轩然看了看亮灯的手术中,怏怏地在她身边坐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黎商吸了吸鼻子,“他是为了救我。”
张轩然侧眸,默默凝视着她的侧颜,一丝不详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