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把门打开后,就站在门口,手里还举着一根蜡烛,在蜡烛跳动的火光中,我大体算是看清了这个老太太的脸。老太太脸上的褶子,都已经不能用多少来形容了,因为我只看到了褶子,根本就没有看到脸,虽然她并没有张嘴,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满口的牙齿都已经掉光了,因为她整张脸都已经因为没有了里面牙齿的支撑,而变的皱皱巴巴的,嘴唇上面都是褶子,眼睛也已经被脸上的褶皱挤的睁不开了。虽然我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是,在这荒郊野外,大晚上的,看到这么个老太太,也就是我丁晓峰了,换个别人,估计直接撒腿就跑。老太太举着蜡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动了动自己的脖子,调整自己头的方向,让自己的脸转向了我这边,然后,还对着我这边笑了一下。老太太这一笑,脸上的所有褶子,都一起动了起来,在蜡烛跳动的火光下,就像是一脸的虫子在爬一样,我要不是今天中午没吃饭,我估计我就得直接失礼的弄脏人家门前的地了。就连那双闭着的眼睛,都像是两条活着的东西,在蠕动一样。等等,这个老太太的眼睛是闭着的,从她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时候,她的眼睛就一直是闭着的,既然闭着眼睛,她为什么还要点一只蜡烛,而且把蜡烛举在自己的面前,难道,是为了让来这里的人,看清楚她的样子,然后,直接把来人吓跑吗?原本我觉得白事喜是个有疯病的,但是,见到白事喜的这些朋友后,我发现,白事喜是个正常人,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我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我刚才的话:“老太太,我是白事喜店里的伙计,白事喜请您过去喝茶,泡得最好的茶,让我开他的车来接您了,您看您现在方便吗?要是方便的话,咱们现在就过去吧,白事喜好像是挺着急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你没看出来吗?我肯定是不方便呀。”
“啊?”
不方便,这,这老太太不按套路出牌呀,我就是那么个客气的说法,问她方不方便跟我回去,而且,白事喜也说了,只要我开着他的车,过来接这个老太太,告诉她,白事喜请她喝茶,她就会直接跟我回去,但是现在老太太居然说不方便,这可怎么搞?不过想想也是,白事喜开始是不想派人来接这个老太太的,跟梁秀一打完赌,才让我过来的,想来白事喜前段时间,应该确实是跟这个老太太闹过别扭。虽然白事喜知道自己肯定还是要来请这个老太太的,但是,他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然后,才让我来接这个老太太。白事喜一个大男人都要个台阶,那么,这个老太太估计也要给自己找个台阶吧,现在没看着白事喜,那就得从我这里找台阶呗。我还真是倒霉,先是遇上梁秀一那么个疯子,现在又遇上这么个闭眼点蜡的老太太。没办法,谁让我是干活的呢,既然我现在是来接老太太的,那就得把老太太给接回去。所以,我只能问:“老太太,您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跟我说一下吗,看看我能不能解决。”
老太太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岁数大了,都老糊涂了,而且眼神也不太好了,我刚才明明已经告诉你了,我一点都不老,我年轻的很,我是个大姑娘,你怎么还叫我老太太,你这人有毛病是不是?你就算没记住刚才我说的话,难道你还看不见我的脸吗?我现在都从屋子里出来了,还专门给你点了跟蜡烛,你还叫我老太太,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我要是眼神不好的话,我就不会叫你老太太了,你这样的如果是年轻漂亮的姑娘,那我,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合适了,或许,她如果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那我真的就应该是个黄土埋了九成的老头子吧。无奈,我只能说:“对不起,美女,刚才我被你的花容月貌晃了眼,脑子有点不清醒,所以不小心胡说八道了,还请美女姐姐不要介意。不知道美女姐姐到底是哪里不方便,我能不能效劳为美女姐姐解决一下,虽然我跟姐姐不过是初次见面,但是,还请姐姐看在我仰慕姐姐绝世容颜的份上,赏我这个脸,让我帮姐姐解决一下现在遇到的问题。”
我言不由衷,口不对心的信口胡说一通,没想到,那个老太太的脸上居然有了笑容,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年轻漂亮,夸得越夸张越好,就连一百来岁的老太太也不例外。不过这老太太笑容满面的时候,并不比面无表情的时候好多少,反而是显得更加的惊悚。老太太道:“虽然你没有说白事喜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但是,我猜也能猜得到,如果不是为了那件事情,白事喜也不可能会来找我的,而如果要去办那件事情的话,可是要出远门的,几天甚至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甚至,是永远回不来。但是,我住的这个地方你也看到了,我养着这么多东西呢,虽然我这些鸡呀,鸭呀,菜呀,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些可都是活物,我养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可不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它们都死了,那样,我会非常伤心的。”
我说:“这个好办,这里离着白事喜得铺子并不远,开车也就十分钟的事儿,我跟铺子里的同事说一声,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就行了。”
老太太道:“那怎么行,那些笨人,知道怎么种菜,怎么养鸡,怎么养鸭吗?我这些可都是活物,他们给我养死了怎么办?”
虽然我知道种菜也是需要技术的,但是,又不是让那些人从种子开始种,只不过是让他们过来看看浇浇水,应该还是可以的吧。但是,人家老太太明确说了不行了,我也只能问:“那您觉得怎么样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