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皇太极主动派人前来锦州谈判,并提出一个条件,要求购买十门红夷大炮。
当初,袁崇焕固守锦州,全凭了红夷大炮方才轰退了试图攻城的后金兵。
也因此,红夷大炮一度被誉为大明朝的镇国神器。
直到后来运来了一批威力更强的新型火炮,这才开始逐步替换红夷大炮。
皇太极心知大明不可能卖新型火炮给他,故而提出购买淘汰下来的红夷大炮。
当时负责谈判的正是纪用。
也不知对方许了什么好处,纪用居然同意了。
赵率教得知后坚决不依,二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纪用的理由是对方也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以和为贵,彼此不相犯。
在纪用的坚持之下,最终还是卖了五门红夷大炮给后金。
听完后,许长安冲着赵率教道:“大将军请放心,此事,本侯一定会断个公道。”
“多谢侯爷!”
赵率教由衷拱了拱手。
他是个明白人,心知许长安多半会借此机会除掉纪由,以剪除魏忠贤的左膀右臂。
当日傍晚,赵率教带着一众亲信为许长安及其手下接风洗尘。
纪用不知何故又未到场。
这老家伙,一开始端架子未亲自出迎,后来想见许长安却吃了个闭门羹。
估计,怕来了讨个没趣,干脆避而不见。
次日一早。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纪宅门外。
守门的吓了一大跳,赶紧冲进内院禀报。
“纪公公,不好了……”
门外。
裴纶大声喝令:“把宅子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是!”
一众手下齐齐应声。
宅内,纪由一副尚未睡醒的样子,瞪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惊讶:“什么?锦衣内卫把宅子包围了?”
“是的公公,怕是有百十号人。”
“反了反了!”
纪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态。
主要还是因为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总认为在辽东他就是土皇帝,没人治得了他。
结果,刚穿好衣服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怒骂声、惨叫声……
“所有人听着,我等奉征辽总兵大人前来捉拿辽东镇守太监纪由,凡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大胆!”
纪由脑子一热,直接冲了出去。
再说,人都冲进院子里了,他想跑也跑不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咱家乃是辽家镇守太监……”
裴纶一脸讥讽道:“知道你是太监,不用再刻意强调一次,把这死太监抓起来!”
“是!”
几个锦衣内卫当即冲上前去。
纪由身边的几个手下犹豫了一会,终于纷纷弃械投降。
毕竟,院子里已经躺了七八具尸首。
显然,这是动真格的,而不是恐吓。
既如此,他们没有理由再为纪由卖命。
“你们好大的胆子,放开咱家……咱家是辽东镇守太监,你们凭什么抓咱家?”
“带回去!”
不久后,一则消息迅速传遍全城,引起了一片轰动。
“纪公公被抓了。”
“听说要当着所有守城官兵的面斩首……”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晌午时分,纪由被带到了校场中间,四周围满了守城将士以及锦衣内卫。
外围,则站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
看着五花大绑的纪由,赵率教不由一脸欣慰。
毕竟,他忍这老家伙很久了,偏又奈何不得,如今总算有人替他出头。
“纪由,你可知罪?”
许长安大声喝问。
“咱家何罪之有?姓许的,别以为你是个侯爷就能滥用私刑,魏公公还有皇上一定放过你。”
许长安不由笑了笑:“就凭你刚才说的这句话便该死,竟将魏公公放在皇上前面。”
“你……”
“纪由,你身为辽东镇守太监,不思为朝廷效力,克扣军饷、私征赋税、残害百姓、打压将士、动摇军心。
更荒谬的是,竟以谈判为由与敌军私通,给后金提供火炮,万死不足以蔽其辜……”
“血口喷人,许侯爷,警告你不许胡来,否则皇上定然饶不了你!”
这家伙终于机智了一回,没提魏公公。
但,又有什么鸟用?
“本侯受皇上重托,提点为征辽总兵,有先斩后奏之权。来人,将纪由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遵命!”
靳一川应声拔出绣春刀,大步走了上去。
纪由惊魂魄散,大声嘶吼:“姓许的,许长安,你敢……”
“咻!”
靳一川重重挥刀。
“砰!”
血光飞溅,人头落地。
眼见着纪由真的被斩,一众百姓顿时沸腾起来。
“好!”
“斩的好!”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还有不少百姓热泪盈眶,纷纷跪下磕谢。
斩了纪由之后,许长安方才命人往京城送了一份奏折,讲明斩纪由的缘由。
随后,又开始清理纪由手下的一众余党,查没纪由的家产,该弥补百姓的便弥补,余下的一律充公。
……
消息传回京城之后,魏忠贤肺都快气炸了。
纪由给他的传书他已经收到了,正在想办法如何替纪由开脱。
毕竟,他亲自派去辽东当镇守太监的人,自然是相当信任与重用的。
却没料许长安下手竟如此之快,还没等他来得及有所动作,便已经斩了纪由。
换作是旁人,他恐怕直接就派东厂去抓人去了。
但,许长安乃是锦衣内卫指挥使、堂堂侯爵,同时又是皇上钦点的征辽总兵。
故而,魏忠贤倒也不敢胡来,只能怒气冲冲跑去找皇上告黑状。
“皇上,小臣要参奏长安侯……”
没等魏忠贤开口道出缘由,熹宗主动道:“魏公公指的是长安侯斩首纪由一事?”
“正是!皇上,纪由乃是辽东镇守太监,肩负着督军重任。
长安侯胆大包天,竟擅自斩了纪由。如若边军因此而闹出什么乱子,后果不堪设想。”
熹宗轻描淡写道:“魏公公多虑了。”
“可是皇上……”
“魏公公,纪由乃是你一力举荐的。你可知,他都做了一些什么事?”
“这……”
“欺压百姓、私收赋税这些事且不说,私售红夷大炮给后金,这件事,朕怎么没听魏公公讲过?”
“皇上……”
一听皇上语气不对,魏忠贤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辩解。
“皇上,此事小臣真的不知,一定是那厮擅作主张。”
他不知才怪,只是不敢当面承认罢了。
熹宗冷冷道:“你不知最好。纪由身为镇守太监,竟私售火炮给敌方,就凭这一点,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是是是……”
“魏公公还有什么要参的?”
“小臣……小臣……没有了……”
“下去吧。”
“是!”
魏忠贤灰溜溜告退而去。
一出大殿,眼中却掠出一丝阴冷的光。
他已经意识到了一种危机。
纪由这件事,皇上不仅没有责罚许长安的意思,反倒还在隐晦地警告他。
这说明,他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已经越来越低。
而这一切,都是许长安一手导致的。
就这么认输,魏忠贤自然不甘心。
毕竟,他可是九千九百岁,只比皇上少一百岁。
回到家里,客氏一见魏忠贤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下意识问:“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纪由的事。不,是因为姓许的那小子。”
客氏叹了一声:“这小子步步紧逼,再这样下去,咱们怕是无路可走了。”
魏忠贤恨恨道:“如果这次征伐辽东真让那小子得逞,咱们恐怕是真的奈何不了他。”
“那怎么办?”
魏忠贤的眼中掠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如今之计,也只能背水一战!”
……
辽东。
后金一方进入了全面战备状态。
在皇太极的号令之下,女真部落八旗“黄、白、红、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兵马纷纷奔赴都城驻防。
后金的都城乃是沈阳城。
在许长安的前世,皇太极废除了旧有族名,定族名为“满洲”。
次年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大清,将沈阳尊为盛京城。
不过现在,这一切恐怕不太可能发生了。
八旗兵的制度与大明的囤田制度差不多,丁壮平时皆民,战时皆兵,
只不过,相比大明的囤田军户,八旗兵的战斗力可就强悍太多了。
这是因为,女真人乃是游牧民族,民风彪悍,大多数人乃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从小便擅长骑射。
正如当年的成吉思汗,率领着闪电一般的蒙古骑兵纵横万里,一直打到欧洲。
对于大明军队来说,这是不可想像的。
毕竟,大明军队一出征便浩浩荡荡,粮草运输便是一个大问题。
但是蒙古骑兵不需要携带粮草,打到哪里,哪里就是他们的粮仓,也就是以战养战之法。
女真人也采用了以战养战这一套,骑兵来去如风,讲究速战速决。
某种程度上讲,这也算是一种特种作战的雏形。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屡屡以少胜多,打得大明军队士气低落,以至于不敢再正面抗衡,只能不断地加固城墙防守。
但这一次,双方局势却发生了一个颠覆。
进攻一方是大明,后金变成了防守一方。
这,也正是许长安采取的策略。
从京城出发之际,他就没急着行军,一直不急不缓。
到了锦州之后也没急着率兵征伐,在城中足足待了七八天,美名其曰养精蓄锐。
其实,这是故意给皇太极时间调兵回防。
许长安相信皇太极绝对没胆子前来攻打锦州。
毕竟,之前就没攻下来,更不要说现在他还率了五千兵马驻扎在城里。
这日上午,许长安终于率部浩浩荡荡离开锦州,一路往东行进。
他将队伍分成了左、中、右三路,分头攻打沿途的八旗部落、关卡、马场、城池等等。
这一次,许长安可不怕后金再玩什么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打法。
一来,除了主力部队之外,他还派出了一百多名精锐,分头去搜寻以及歼灭敌方的斥候。
如此一来,对于后金一方的情报收集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二来,在锦州休养之际,许长安已经秘密派人潜往沈阳一带,搜集敌方动态并及时回传。
根据回传的消息,后金主力军已经陆陆续续抵达沈阳城。
没有了主力军的阻扰,沿途还有谁能阻挡许长安一行人马的攻势?
别说一路人马一千多近两千,哪算只有一百来号人,也能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后金最大的依仗乃是彪悍的骑兵,与大明的常规军队作战,的确占据极大优势。
但是,骑兵再快,能快得过炮弹?快得过子弹?快得过火箭?
更不要说,还有什么轰天雷、火焰弹、连发弩箭什么的。
不说别的,单说轰天雷,对于骑兵来说就是一大噩梦。
一枚轰天雷扔过去,不仅人仰马翻,而且巨大的动静也会令得战马受惊,导致队伍变得一片混乱。
搞不好没被炸死,却被摔死或踩踏而死。
一路上,三路人马堪称催枯拉朽、犁庭扫穴,一路高歌猛进。
此行,许长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采取了以战养战的打法。
如此一来,便不用携带粮草,方便行军。
短短十余日,三路人马已经挺进了四百余里,距离沈阳城越来越近,吓得皇太极一行人坐立难安,成天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眼下里的局势,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抉择。
因为,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并非大明朝的普通军队,而是威名赫赫的锦衣内卫。
对于锦衣内卫的战斗力,以及大明朝的新型火器,皇太极还是了解一些的。
虽然没有正面交过手,但那些倭寇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不是被锦衣内卫打怕了,那些倭寇也不至于流窜到高丽,流窜到辽东来找他谈合作。
八旗旗主意见不一,有的主张主动出击,有的主张以守为攻,有的则主张派精锐骑兵半夜偷袭。
商量来,商量去,意见始终难以统一。
就连一向果断的皇太极,这一次也难以下决断。
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仗一旦输了,便永远没有崛起的机会了。
结果,令皇太极一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见着许长安一行三路人马即将汇合到一起,兵临城下之际。
一夜之间,其中两路人马似乎突然凭空消失。
皇太极大吃一惊,急急增派斥候紧急搜寻明军行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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