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此来,也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搞僵。
虽然他不怕事,但也不愿多事,双方能够融洽相处最好不过,皆大欢喜。
当然,这要看对方的态度。
如果对方咄咄逼人,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用拳头讲道理。
好在,金三爷也算得上是一个明事理之人。
虽然他也在乎名利,但也不失家国情怀,以及对传统武术的执着追求。
“说起来,如今的武馆可谓遍地开花,看似欣欣向荣,其实,教真功夫的有几家?”
听到这话,许长安忍不住问:“恕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金爷的武馆,教不教真功夫?”
没等金三回话,骆全忍不住阴沉着脸道:“小兄弟,你懂不懂规矩?”
许长安笑了笑,回道:“咱俩,到底是谁不懂规矩?”
“你……”
“骆全!”
金三爷不满喝了一声:“为师在与二位小兄弟谈话,你听着便是了,插什么话?”
这下,骆全哑了口。
金三爷叹了一声:“老夫管束弟子不严,让二位笑话了。”
“金爷言重了。”
金巧儿则慢腾腾喝着茶,一声不吭。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该闭口。
而且,她也能猜到骆全的心思,无非就是醋劲发了,故意找茬。
“咳……”金三爷干咳了一声:“好了,回到刚才的话题。二位小兄弟,老夫也想问一句,为何洋人能在我泱泱中华横行无忌?”
赵心川愣了愣,不明白金三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许长安想了想,道:“因为他们有洋枪洋炮,所以有些人就心甘情愿当了摇尾祈怜的慕洋犬,站不起来。”
金三爷叹了一声:“没错,因为我们现在相对贫穷落后,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武术也是一样,一代不如一代。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南北之争、门户之见。
甚至,不少人对亲传弟子都要藏私,不肯倾囊传授,说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你留一手,我留一手,这才导致了不少绝技失传,导致了如今武术的没落。
在这一点上,金某问心无愧。
不管是老夫的子女还是亲传弟子,老夫都毫无保留,将一身所学尽心相传。
老夫不仅仅希望他们能够将武术发扬光大,也希望我们的后代子孙,不再落后挨打。”
“说的好!”
许长安不由站起身来,冲着金三爷由衷施了一礼。
不管怎么样,能说出这番话,自然也是有一些风骨的,值得人尊敬。
赵心川也站起身来,冲着金三爷道:“金三爷高风亮节,令人由衷钦佩。”
“都坐下,都坐下。”
金三乐呵呵压了压手:“老夫主要是很久没有见到像你们俩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了,一时有感而发,千万不要见笑。”
“哪里哪里……”
不久后,酒菜上桌,一行人一边喝酒,一边继续聊着。
骆全一直不吭声,估计是怕又挨训。
金巧儿倒是巧笑倩兮,不时劝上一杯酒。
看的出来,她酒量不小。
酒至酣处,金三爷道:“关于武馆的事,你们不必再担心,老夫保证别的武馆不会再来瞎闹腾。”
“多谢金三爷!”
许长安与赵心川齐声拱手道谢了一声。
这时,骆全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加入武行,一年需要缴纳二十块大洋的费用。”
没等许长安二人开口,金三爷笑了笑道:“二位小兄弟千万不要误会,这钱并非是老夫收的,有专人管这笔款。
你们也知道,要维持武行的稳定,有时候难免要上下打点。”
许长安笑了笑:“没事,一年二十块大洋也不算多,我们一定按时交。”
“哈哈哈,好,小兄弟爽快,巧儿,再替为父敬二位小兄弟一杯。”
金巧儿应了一声,端起酒杯微笑道:“欢迎二位小兄弟正式加入武行。”
“多谢巧儿姐。”
“干!”
总的来说,只要骆全不说话,酒席上的气氛还是比较欢快的。
毕竟,有个巾帼不让须眉的金巧儿陪着。
酒阑人散,金巧儿将许长安二人送到门外。
许长安拱手道:“今日真的是多谢巧儿姐了。”
金巧儿喝的有点多,一脸酡红,凑过头,附耳道:“臭小子,你居然敢调戏姐,改天找你算账。”
许长安一脸无辜:“巧儿姐这话哪里说起?”
“少装蒜……”
“好吧,那改日小弟单独请巧儿姐喝酒赔罪,怎么样?”
“再说吧,看姐的心情。”
许长安小声道:“是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心情坏的时候?”
“关你什么事?去去去,赶紧回去。”
“巧儿姐再见。”
“嗯!”
金巧儿冲着二人挥了挥手。
一转身,赵心川不由一脸羡慕地瞟了许长安一眼,一副酸溜溜的语气:“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耳鬓厮磨的……”
“咋?你吃醋?难不成,你看上金巧儿了?”
赵心川赶紧摆手:“别,像她那样的女人我可降不住。再说,我还没成过亲,要娶也得娶个小姑娘。”
许长安拍了拍赵心川的肩,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有些事你没有经历过,是不懂个中滋味的……”
赵心川一脸涨红:“谁……谁告诉你我……我没有经历过?”
许长安瞟了过去:“哦?讲来听听?”
赵心川一副拽拽的神态:“不告诉你!”
“那就是没有。”
“你激我也没用。”
“我知道了,一定是五姑娘……”
赵心川愣了愣:“谁是五姑娘?”
“你猜!”
赵心川:“……”
经历了一众武馆上门挑战之后,长川武馆的名头一下子便打响了,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想要入武馆学艺。
不过,许长安并非见人就收。
来历不明的不收、年龄太大的不收、不会写自己名字的不收、太胖的不收、人品不好的不收、看不顺眼的不收……
费用也不固定,视具体情况而定。
像那种家境贫寒,但天赋好、人品好的,可以先欠着甚至是免费。
家里条件好的便多收一些。
总的来说,人气越来越旺,形势一片大好。
对于不少人来说,不求成为什么高手,但求学点武艺傍身,也好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
自打武馆开业之后,许长安的小日子,过的很滋润。
最初住在武馆里,后来在武馆背后的巷子里租了个小院自己住。
毕竟,武馆里住了不少学徒,有些不太方便。
教拳也不是成天教,偶尔讲一下理论,现场指导一下,大多时候还是学徒自己对练。
再加上有赵心川在,许长安还是相对轻松与自由的。
玉珍、王香凝时不时会来找他,给他送好吃的。
这天下午,玉珍又过来了。
许长安神秘兮兮将她带到屋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道:“送你一件特别的礼物。”
看着那精致的盒子,玉珍一脸惊喜:“什么礼物?”
“拆开看看。”
“嗯!”
玉珍应了一声,满怀期待地拆开了盒子。
“咦?”
一拆开,不由惊咦了一声。
许长安一脸微笑:“怎么样?喜欢吗?”
“这……这是……丝袜?”
“没错,这是我托人好不容易才从洋行里买到的。”
盒子里乃是三件套,除了一双黑色的长腿丝袜,还有蕾丝上下穿的各一件。
这是泊来品,在当时来说是相当稀罕的,价格也贵的离谱。
关键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需要提前预定。
玉珍一脸惊喜,又有些羞涩的样子:“你……你怎么想到给我买这些?”
“因为我想亲眼看看你穿上之后的样子。”
玉珍一脸羞烫,忍不住抬手捶了一下许长安:“坏家伙……”
许长安一副体贴的样子:“玉珍,来,我帮你换上。”
“不要……”
女人说不要,千万不能信。
说不要,就是要。
过了两天,傍晚时分,王香凝也来到了小院。
许长安牵着她的手道:“香凝,快到屋里来,我要送你一件特别的礼物……”
……
这天上午,武馆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彭七子。
一见到这家伙,赵心川不由愣了愣,随之堆出一副笑脸迎上前去:“师弟,你什么时候到钱塘的?”
“昨天刚到……心川,混的不错啊,都自立门户了?”
“不是……”
没等他说完,彭七子又道:“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回师门了?”
赵心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往门外瞅了瞅,问道:“师父呢?他也来钱塘了?”
“对,最近有个太极门的聚会,我爹便带着我与几位师兄弟一起过来开开眼界。”
“你们住在哪?我一会去见见师父。”
彭七子摆了摆手:“今天恐怕没空,后天吧,后天是我爹的生日。”
这么一说,赵心川不由恍然:“对对对,师父的生日就快到了。”
“这是我爹给你的信。”
彭七子摸出一封信交给赵心川。
赵心川接过信,抽出信纸一看,不由皱了皱眉。
“好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彭七子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武馆。
他一走,许长安不由走了过来,问道:“心川,这家伙就是你师父的儿子彭七子?”
“嗯!”
“他怎么到钱塘来了?”
赵心川叹了一声:“说是来参加什么太极门聚会。”
“那你师父呢?”
“他也来了,还约了我比武。”
“比武?”
“对,他说我要是赢了他,便让我回太极门接任掌门的位置。”
许长安笑了笑:“你信吗?”
赵心川摇了摇头:“当然不信。”
“不信就对了……”许长安一脸欣慰,随之又叮嘱道:“心川,你师父绝非善类。
这次比武你切切要小心,你师父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当心他背后下黑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