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司理理没听懂许长安话里的深意,直到……
“你这坏家伙……”
许长安一脸正经:“不是说了么,彼此坦诚相待,知根知底。”
另一边,二皇子等了半天,却被侍女告知说许大人要与司理理姑娘一同泛舟,今晚还要在醉仙居留宿。
气得二皇子拂袖而去。
再一次与司理理度过了美好的一夜之后,许长安一副神情气爽的模样回到了驿馆。
至于司理理,则按计划与几个手下一起悄然离开庆国返回北齐。
一见面,何道人颇有无语的样子:“许大人,这里可不比咱们齐国,大人还是要多注意自身的安全。”
许长安笑道:“没事的,这里乃是庆国京都,本官乃是外交使臣,相信庆国方面也会暗中保护本官。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丢面子对不对?”
何道人:“……”
庆国,监察院。
监察院原本是叶轻眉为了实现“人生而平等”的理念而设定的机构。
只可惜,她这个穿越者太天真了。
她以为凭她一个人便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充满和平与安乐。
但这也只能是理想主义,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别说是像庆国这样的古代背景,哪怕是现代背景,又怎么可能真正做到人生而平等?
有的人,一生下来便坐拥亿万家产,而有的人一生注定平平淡淡甚至是劳碌一生。
不夸张地说,任何世界、任何环境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哪怕没有贵贱之分,也会有地位、贫富等等方面的差别。
这是一种天地法则,无论人也好,万物也罢。
叶轻眉一死,在庆帝以及陈萍萍的运作之下,监察院成为仅次于皇帝的最大权力机构,不受庆律所限,只依圣旨办事。
其下辖的八个处各有分工,各司其职,其中最有权势的便是一处,负责监察百官。
其次便是庞大的谍报网,负责收集方方面面的消息。
许长安之所以让司理理返回北齐,是因为司理理其实早就被监察院暗中盯上,只是她自己还蒙在鼓里,自以为身份隐藏的很好。
不仅仅是监察院,包括李云睿在内,也通过她自己的情报渠道,知晓了司理理北齐密探的身份。
只是,关于她乃是庆国皇族血脉这一点,知道的人倒是极少。
“禀报院长,那个许长安已经返回驿馆,而司理理则与其手下乔装出城,估计是要返回北齐。”
院长,乃是陈萍萍。
他原本是宫里派往诚王府的一个太监,与少年时代的庆帝,还有叶轻眉关系一直很好。
后来,庆帝在叶轻眉的帮助下登上了皇位,陈萍萍也担起了重任,成为监察院第一任院长。
后来,在庆帝北伐被围困之际,陈萍萍带着黑骑孤军深入,终于将庆帝救了出来。
但是他自己却因伤势过重,双腿永久残废,只能依靠轮椅行动。
听到手下禀报后,陈萍萍面无表情,淡淡道:“派人拦截,务必将她抓回来。”
“是!”
手下应声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云睿也收到了消息。
也不知为何,李云睿的语气似乎有些酸意:“他终于舍得离开温柔乡了么?”
“殿下,要不要将那个女人抓回来?”
李云睿摇了摇头:“不必,相信陈萍萍那条老狗已经派人去了,我们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而且,我暂时还不想与那小子撕破脸。”
“是,那属下告退。”
“去吧!”
李云睿挥了挥手,随之又唤来兰寇吩咐道:“你去一趟驿馆,约许大人到太平别院见面……”
傍晚时分,许长安又一次来到太平别院,并在侍女的带领下再一次踏入李云睿的香闺。
上一次见面,李云睿打扮的比较素雅,犹如清幽的百合。
而这一次,更是尽情地展现了自己的优势,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多了几许妩媚、几许娇娆、几许成熟的风情。
“参见长公主殿下。”
“三公子不必多礼,坐吧。”
“谢殿下。”
坐下之后,李云睿瞟了许长安一眼道:“听闻三公子流连花舫不舍离开,我还以为三公子忘了正事。”
许长安打着哈哈:“怎么会?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在下心中念念不忘的,可是长公主殿下。”
李云睿皱了皱眉:“嗯?”
“在下的意思是说,在下此来庆国主要就是为了与长公主谈双方合作之事,自然要时时将长公主放在心里。”
“油腔滑调……”李云睿嗔了一句:“这话要是让外人听了去,恐怕会误会,三公子还是少说为妙。”
“这么说,长公主并未将在下当作外人?”
李云睿没有回答,而是倒了两杯酒,随之端起酒杯:“我先敬三公子一杯。”
“多谢长公主。”
许长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也给李云睿倒了一杯:“在下也敬长公主一杯。”
李云睿却没端酒杯,看着许长安道:“三公子,我知你的来意,只是你也应该拿出一些诚意。”
“不知长公主所说的诚意是指哪方面?”
李云睿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你送给我的那些洁面乳、护肤霜什么的,我很喜欢,效果的确不错。”
“原来是这样,长公主要是喜欢,在下即刻传书,让人再运一些过来送给长公主。”
李云睿皱了皱眉:“三公子,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公主想要的,是你的配方。”
“这……”许长安一脸为难的样子。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一只脚伸了过来,似乎有意无意在他的小腿上摩挲了一下。
酥酥的,麻麻的。
“三公子,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么?”
李云睿一副温婉、娇媚的表情。
只是许长安可没这么容易上当。
“长公主,这个恐怕有些难办。你也知道,咱们大齐的皇家内库刚创建不久,如果没有一点独一无二的产品,拿什么与庆国皇家内库竞争?”
“三公子,我要提醒一句,虽说你那些产品目前来说的确有些独特。
但是你不要忘了,庆国皇家内库经营多年,有不少熟练的工匠。
假以时间,他们一定会仿制出来你那些商品,到时候,你们齐国可就没有多少谈判的资本了。”
听到这话,许长安不由笑了笑:“长公主未免太自信了一点,其实,在下所掌握的东西远超长公主的想像。
不说别的,就拿玻璃来说,其实在下已经有了炼制玻璃的方法……”
“什么?”
李云睿吃了一惊。
玻璃,可是庆国皇家内库的主打商品,几乎占了一半的营收。
除了各类玻璃器皿之外,那些有钱人家的窗户、屋顶的明瓦,都离不开玻璃。
“长公主如果不信的话,在下这里有制作玻璃的配方与流程,长公主一看便知。”
说话间,许长安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李云睿接到手中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本以为许长安不过说说而已,要是知道玻璃的制作方法,那为何不做?
可现在一看配方与流程便知许长安所说非虚。
难道皇家内库里有人泄露了配方?
但这个念头随之又被李云睿否决,毕竟掌握配方的就那么几个人,她相信配方泄露的可能性极小。
何况,那些护肤霜之类的又怎么说?
“怎么样?长公主现在可相信了?”
李云睿抬起头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许长安:“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玻璃的配方?既然知道了,又为何没有做?”
“长公主,在下可以向你交个底,关于这张配方的事目前就你我二人知道,连我大齐皇室都不知道。”
李云睿一脸惊疑:“什么?你……为什么要瞒着?”
“因为在下要留一张底牌。”
“底牌?”
李云睿似乎明白了,冷冷道:“所以你这张底牌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许长安笑了笑:“长公主言重,在下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又怎么会轻易亮底牌?”
李云睿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个道理,毕竟双方才刚刚开始谈,哪有这么早掀底牌的?
难道,这家伙还藏着更厉害的底牌?
这么一想,一向对自己极有自信的长公主,突然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其实,在下一向很欣赏长公主……”许长安继续道:“而且也认为庆国的皇家内库,也只有长公主执掌才是最合适的,只可惜……”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来。
李云睿心里一动,皱眉道:“三公子怎么不说了?可惜什么?”
“在下略有耳闻,据说庆国的皇家内库很快就要易主了。”
李云睿急急道:“这完全就是传言,三公子切勿听信外面的传言。”
“不!”
许长安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什么传言,在下有确切的消息。
贵国皇帝陛下已有旨意,有间将长公主的女儿许配给一个叫范闲的人。
而这个范闲一旦与你的女儿成亲,便会接掌皇家内库。”
一听此话,李云睿顿时有些胸闷气堵,有些失态道:“我不会同意的,我绝不会同意婉儿嫁给一个私生子。”
“我理解长公主的心情,只是,这是你皇兄的意思,恐怕长公主也无法抗旨。”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总之我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许长安叹了一声,端起酒杯道:“长公主,有些事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比如那个范闲,你当真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私生子?”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云睿愣了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许长安:“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莫非那小子还有什么秘密?”
“先喝酒吧……”许长安将自己的酒杯斟满。
李云睿皱了皱眉,干了杯中酒,许长安又将酒杯满上。
“三公子,我待你可是一片诚意,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长公主,你一向都是个聪明人,你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你的皇兄会将你女儿许给范闲,又为什么要让他接掌皇家内库?
按常理来说这是不正常的,毕竟京都有的是权贵子弟,为何非要不远千里将范闲从澹州接回京都?”
其实这些问题李云睿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直没有想通。
就算范建再怎么受皇兄信任,也不可能如此大度地将皇家内库交给范闲。
毕竟范建已经执掌了户部大权,如果再让范闲执掌内库,爷儿俩岂不是便掌控了庆国财政大权?
一时间,屋子里变得沉寂起来。
李云睿慢慢转动着酒杯,脑海里不断地品味着许长安刚才这番话。
“哦,对了,在下好像听说,范闲还是贵国监察院的提司?
此话一出,似乎触动了李云睿脑海中的某根弦。这件事,其实她也听说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去深思。
但现在,经过许长安的一再暗示,她突然灵光一闪,脸色惊变:“不,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女人的孩子……不是早就死了么?”
她所说的那个女人,正是叶轻眉。
当年,叶轻眉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不仅暗助庆帝登上皇位,而且还创办了皇家内库,为庆国带来了巨额财富。
也正是因为如此,庆帝才有机会三次北伐,吞并了北齐不少土地,成就了如今的强大庆国。
但也正是功劳太高,功高震主,引得庆帝心里不安。而且叶轻眉的很多理念过于脱离现实,最终招来了杀身之祸。
只是,庆帝很狡猾,他借故北伐离开了庆国,却让太后、皇后等人替他背下了所有的锅。
叶轻眉惨死,年幼的儿子也惨死。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个死去的婴儿并非叶轻眉的儿子,而是范建的亲生儿子。
只是外人并不知,只当范闲才是范建的儿子,却不知这小子竟是庆帝与叶轻眉的儿子。
知道这个秘密的,唯有庆帝本人、范建、陈萍萍、五竹等少数几个人。
其实对于当年叶轻眉的死,李云睿通过各种线索已经推断出真相,只是一直深藏在心里。
在这一点上,连陈萍萍都不如她,至少到现在为止,陈萍萍尚未怀疑庆帝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
许长安却不接话头,乐呵呵端起酒杯:“哈哈哈,长公主,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今朝有酒今朝醉……呵呵,三公子不愧是诗仙,来,不醉不归!”
接下来,李云睿突然变得豪放起来,一杯接一杯地劝着。
她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或者说,部分真相。
她的皇帝哥哥为何不顾她的感受,非要将她的女儿嫁给那个范闲?又何为要将皇家内库交给那小子打理?
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但,假如那小子是那姓叶的女人的儿子,那么这一切就突然解释的通了。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是这样。
至于许长安一个北齐使臣是如何知道如此隐秘之事的,她已经懒的去打听,她只想喝酒,喝个一醉方休。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李云睿看着许长安喃喃道:“三公子,我美么?”
“当然,正如在下写给长公主的诗。”
“对,你还送了我一首诗……”李云睿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了墙边。
她已经让人将许长安那幅配了诗的画裱在了墙上。
“庆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很美的诗,很美的画……长安,我有没有给你跳过舞?”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称呼起许长安的名字,而且还叫的很亲昵。
许长安笑了笑:“好像没有。”
“那你想看我跳舞吗?”
“这是在下的荣幸。”
“嗯,我现在跳给你看……”
说话间,李云睿轻挥云袖,一边吟着那首佳人歌,一边翩翩起舞。
“庆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她的歌声很美,舞姿也很美,看的许长安有些迷醉。
跳着跳着,李云睿跄踉了一下,许长安箭步上前扶住她的腰。
李云睿却无力地倒向他的怀中,仰起头,双眼迷离,吐气如兰道:“他不懂得珍惜,但这世上总会有男人懂得珍惜云睿,对吗?”
“对!比如在下。”
许长安点了点头。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这……”许长安一副为难的样子:“长公主,你……”
“叫我云睿。”
“好吧云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没醉,你不敢留下来么?”
许长安笑了笑:“不是在下不敢,而是怕长公主明早翻脸。”
李云睿抬起手抚摸着许长安的脸喃喃道:“我李云睿做事从来不后悔,今晚,我只想好好做一个女人,而不是什么庆国长公主。”
许长安叹了一声,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李云睿,才是最真实的。
“长安……”
李云睿又唤了一声。
“嗯。”
“那个司理理……比我还要美是吗?”
许长安愣了愣,毛病,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问这个?
“嗯,她没有你美,毕竟你才是庆国第一美人。”
司理理虽然也很美,但相比李云睿来说,终究还是多了几许青涩,少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正如老话所说,年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