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被父亲训斥,也是唯一的一次。当时他刚玩完回来,老爸苏景就在他的房间等他,他老爸不经常抽烟,但苏辰发现烟灰缸里已经攒满了烟头。那时候苏辰才十七,很多事情懂一点,但并不深。不过感觉到父亲目光中流露出的那股无力,无奈,还有失望,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特别是那灯光下几根闪耀的银发,他竟也有一股想哭的冲动。这可是在所有人眼里都无比风光的人物,他武功高强,无人能敌,他仁慈侠义,却嫉恶如仇。但只有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他是一个平凡的父亲。他积压了许久的不满在那一刻爆发出来:“辰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才多大,整天不是飙车,就是赌博,领着一帮年轻人胡作非为,难道你就从没想过家族,想过以后?”
苏辰那时候也相当桀骜,纵使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也不肯低头:“那又怎样,在帝都我飙车还没怕过谁呢,论赌博,也没几个是对手。”
这话倒不是吹牛皮,这苏大少还真是个天才人物,玩一道,精一道。只要他喜欢,就没有玩不转的。苏景却十分愤慨:“你觉得靠飙车能够光耀门楣,还是赌博能够振兴家族,再这样下去,只能惹人耻笑!”
苏辰毫无所谓,晃晃肩道:“那就笑呗,反正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要觉得生了一个废物,就再找人生一个。”
苏景大怒,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但那一巴掌却始终都没落下来:“是我对不起你,你母亲走后,我一直疏于管教,可是辰儿,作为苏家子嗣,你怎能自甘堕落下去?”
苏辰本来一副吊儿郎当样子,此刻却突然抬起了脑袋,目光直视自己的父亲,恨恨道:“那你就杀了欧沉峰,给我母亲报仇!”
“休得胡说!”
刚才没有落下的巴掌,此刻清脆地响在苏辰的脸上。苏辰当时只感觉到火辣辣地疼痛,然后就是无尽的麻木,但那一刻也看的分外分明,父亲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痛。从那以后,他依旧故我,可苏景却再也没有指责于他。但父子俩之间总像是有着一道隔阂,唯有爷爷苏赢,对苏辰是百般疼爱,极尽呵护。时至今日,已经快十年了,这一切过往宛然若梦。而这三年漂泊,苏辰觉得自己以前太不懂得父亲,也太辜负爷爷的疼爱,他现在只想有朝一日重返帝都。让爷爷和父亲为自己而骄傲。让一切在自己的手中颠覆重来,让世人亲眼见证他苏辰也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辰哥,还愣着干嘛,下车了。”
一阵嘈杂的声音顿时扰乱了苏辰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铁记烧烤城,张全佑正趴在车窗上看着自己。他干咳了下立即走下车,宁蕊等人见他纷纷打了招呼,他让人弄点吃的跟张全佑填下肚子。吃饱了饭,张全佑就先走一步,他自己在夜市摊上帮忙。忙完后带着宁蕊一起回家,也许是有心事儿,他洗都没洗就进屋躺倒床上,宁蕊见状也没有多问,倒不是已经习惯,而是觉得自己跟苏辰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他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所以若说以前还可能因为苏辰的英雄救美而有那么一点心动,但真的跟苏辰住在一起,又觉得自己跟他距离实在是太远太远。苏辰躺倒床上并没有睡着,而是想起了今后的打算。现在他已经有八百四十万的资本了,这是一笔大钱,可以说有这笔钱他也算得上一个小富翁了。但他根本就不满足于现状,这他连目前的一个计划都无法满足,还必须筹钱。至少再筹一千万,但这钱哪儿来呢?赌博是不可能的了,江城现有的两个地下暗场都不可能接纳自己,而且这事儿根本也不长久。找人借,他现在能想到的只有洛水柔。可是一千万,就算自己跟洛水柔交情再不错,只怕这也不是她一个人能轻易决定的,洛天霖就肯定不会同意。那自己还能找谁呢?无助,苏辰发现自己只剩下深深的无助,而这种无奈从前很少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等自己远离帝都,远离父亲和爷爷。这种无助却时常伴随自己。突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个倩影,林若溪。说也可笑,来到江城第一天,苏辰就去林家提亲,结果就是被这林家大小姐给冰冷地回绝,而此刻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这难道不是一个讽刺?他不禁自嘲一笑,就算林若溪肯帮自己又怎样,若没有抵押,只怕一千万根本没戏。可自己拿什么抵押呢?蓦地,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床头柜里拿出自己那个破旧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袋,这小布袋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但苏辰看着的那目光,却分外凝重,小心,仿佛那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他打开布袋,慢慢地抽出一根珍贵的水晶项链。而这项链的吊坠竟是一块宛若心形的红钻,灯光下有光亮流转,说不出的绚烂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