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信任。”
马哲动情地道，“不管王铎过去如何，但自接触以后，我觉得他真心不错。尽管有时候不着调，可能是在自我麻醉。谁没有犯过错误，如果因为一件事一棒子打死，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艾溪与马哲聊了很长时间，基本上了解了王铎这段时间的表现。道：“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暂时你可能见不到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难道还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吗？”
“假如说面对生死呢？”
艾溪僵在那里，面部表情发生细微变化，道：“怎么了？”
马哲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艾溪听完眼睛竟然闪烁着泪花，沉默许久，做出一个决定：“告诉王铎，等舒娜病好后到达美上班。”
马哲难以置信，道：“这么快就作出决定了？”
“面对生死能做到这点，我敬佩他。”
艾溪道，“我说过，我看人的首要标准是品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马哲咬着嘴唇点点头道：“我替王铎谢谢你了。”
“不客气。”
陷入短暂的尴尬，马哲主动道：“时间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一起走吧。”
俩人走出包厢，秘书于影立马从另一个房间跟上来，从艾溪手中接过包，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这细微的细节马哲看在眼里，感慨万千。从达美出来的，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场精英。再看看时代，连达美的一半精气神都没有。企业文化是多么的重要。下了楼，一辆白色的卡宴停在艾溪跟前，司机迅速下车绕过来为其开门。上车前，艾溪低眉思索抬头道：“马哲，今天中午我们聊得很开心，那件事还希望你考虑一下，不要急于给我答复，达美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要是联系不上可以找于助理。”
于影立马上前谦恭地道：“马总监，很高兴为您服务。”
在时代是受到非人的待遇，要么是冷言冷语，要么是故意刁难，没想到在达美得到如此高的尊敬，马哲颌首道：“我会考虑的，但不是现在。”
“我可以等你。”
艾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掖了掖裙子上了车。临走时，马哲又道：“艾总，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对手，所以你说得那两件事我不希望你放水，公平竞争，好吗？”
艾溪笑了笑，没有说话。看着车子远去，马哲有些迷惘。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和自己透漏商业机密，还不费余力地挖他到达美，种种谜团萦绕在脑海，等待他一一去解开。已是下午两点多，马哲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时代广场。他没去办公室，绕着商城转了好几圈。看到寥寥无几的顾客和无所事事的服务员，不免有些凄凉。时代广场自从孟帆执掌后，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客流量骤然下降，一些品牌纷纷选择离开，就连威尔斯餐厅都终止合同，跑到金诺国际新世纪店重新开业了。创业容易守业难，自古如此。假如时代创始人方雪晴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想起艾溪的话，马哲有些胆颤。她说要兼并时代广场，将来还要吞掉时代集团，如果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就成真了。尽管他不是时代的人，但想到孟瑶，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她为了时代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假如最后还守不住家业，命运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而自己又能做什么，即便拿下伊莎这个项目，又能怎样，能挽救时代每况愈下的局面吗？似乎不太可能。要么出面劝说艾溪，求她放过时代，这想法未免太幼稚。或许是自己多虑了，时代集团好歹是全省最大的民营企业。一个时代广场说明不了什么，毕竟不是时代的中坚力量。就像梦方国际大酒店一样，亏损维持还能继续维持。重头戏依然是地产和矿业，有这两个支柱产业作保障，时代一时半会倒不了。达美再强大，也不可能吞下这么大的蛋糕。都说官场残酷，商战更血腥。官场是人与人的斗争，为了达到目的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可以六亲不认，使出各种卑劣手段，泯灭人性，惨无人道。而商战更像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以资本对垒，以手段攻守，以策略摆阵，稍有不慎，大厦倾倒，分崩离析，辛辛苦苦创立的帝国就此倒下，几十亿甚至更多就此蒸发。这样的局面会出现在达美和时代之间吗？一定会！想到此，马哲真替孟瑶捏一把汗。这场战役一旦打响，将是一场持久战，即便再来十个王市长也阻挡不了历史的车轮。面对达美咄咄逼人的攻势，时代又会怎样应对？马哲丝毫感觉不到紧张的气息，甚至不屑。金诺国际接二连三开分店，上层居然没有拿出任何对策来阻止对方的野蛮扩张，而把伊莎项目归结到时代的形象和面子问题，实在可悲可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外人看得清清楚楚，孟广泽未必能看得清。假如看清了，不采取任何措施，只能说他能力一般。时代的明天如何，一切有待时间检验。在此之前，马哲再次面临人生的抉择。摆在他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条是坚持梦想，继续从事律师；一条是留在时代，为孟瑶分担解忧；还有一条是答应艾溪，去达美。每条路都有不可预测性，他迷茫了。马上步入而立之年，马哲却面临着事业与爱情的纠葛。这道难题无解，因为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他无法忘记孟瑶离开时的眼神，迷惘，无奈，绝望，痛苦，无不在刺痛着他的心。在现实和梦想之间，你是红叶焚烧的山峦，是黄昏中交集的悲欢；你是树影，是晚风，是归来路上的黑暗。在现实和梦想之间，你是晶莹皎洁的雕像，是幸福照临的深沉睡眼；你是芬芳，是花朵，是慷慨无私的大自然。在现实和梦想之间，你是来去无踪的怨嗔，是阴雨天气的苦苦思念；你是冷月，是远星，是神秘莫测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