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哲到了公司，看到张扬站在门口等候。张扬个子不高，皮肤白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略显秀气，白衬衣蓝西裤黑皮鞋，似乎是当下职场人士的固定装配。谈不上帅，眉宇间透着书生气，眼神里的笃定彰显底气与自信。张扬认出了马哲，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上前主动握手迎接，而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流露出丝许挑战味道，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看着他。马哲不拘小节，走到跟前伸出手微微一笑道：“你好，早过来了？”
张扬迟疑片刻，伸出了手，轻轻握了下收回来道：“刚来不久。”
“进来吧。”
马哲冲着对面的行政部道，“小王，过来给客人倒水。”
马哲坐在办公桌前，松了松领口，上下打量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打开抽屉取出烟道：“抽烟不？”
“对不起，不会。”
马哲自顾点燃，待小王出去后道：“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张扬没有说话，望向远处。马哲察觉到对方的不友好，抽了几口掐灭起身道：“你的简历我看了，对我们金诺了解吗？”
回到工作，张扬似乎换了个人，道：“了解。”
“哦，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或者说为什么要选择金诺。”
张扬露出一丝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懂企业管理吧？”
一上来就针锋相对，马哲脸色有些挂不住，耐着性子点点头道：“半路出家，确实不太懂，一边干一边摸索。”
“怪不得。”
张扬直截了当道，“一个很好的朝阳产业，却被你搞得一塌糊涂，有些可笑。”
“哦？有何高见，洗耳恭听。”
张扬突然扭头，射出一道凌冽的寒光道：“你了解海购用户群体的需求吗？”
“搞过调查，略知一二，我也是消费者。”
“不，你不懂！不仅不了解客户需求，也不讲究产品选购，更别说用户体验了。举个很简单的例子，金诺商城上架的服装名品，由谁来采购，消费群体是谁，另外，知道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品牌款式吗，一味地追求奢侈品，而不注重客户体验迟早是要倒闭的。”
张扬一针见血，指出了金诺商城现有的弊病，也是马哲一直思考的问题。第一阶段，由罗强负责建设网站，采购集中在国内流行的爆款，很大程度依赖远航贸易公司与工厂对接，也就说工厂生产出来什么就上架什么，确实忽略了客户体验。一个网站的建设初期，总要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罗强能做到这一步也非常不容易，这也是要拿掉他的初衷。即便没有荣康集团事件，也会如此做。尤其是法国之行，对他的触动很大，下定决心要改造升级。而张扬指出的问题是第二阶段发展的框架。他能提出来，马哲十分高兴，最起码他一直在关注金诺，就需要这样的员工。然而，他为什么会如此关注金诺？马哲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些问题确实存在，虚心接受，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重金招聘电商部总监。你愿意来吗？”
张扬面无表情道：“我想谈谈薪资福利。”
“可以，我这边没标准，你来提。”
张扬想了想道：“第一，我在新浪有自己的团队，5个人，离开时我要带他们一起走。所以，你要综合考虑。”
“没问题。”
“第二，去了广州公司要解决住房问题。”
“很简单，不是问题。”
“第三，我的年薪要200万，不包括奖金福利，而且公司要缴纳五险一金，每年可以带薪休假。而团队其他人年薪不低于50万。”
马哲笑笑道：“知道我的年薪是多少吗，80万，不觉得有些高吗？”
张扬冷冷地道：“这里是坞州，不是广州。你要知道200万在广州根本不算多。不白拿你的钱，自然会实现200万的价值。”
马哲顿了顿道：“我也做不了主，还得向总部审批。”
“既然你做不了主，那我们就没必要往下谈了。”
说着，准备起身离去。“等等！”
其实他完全可以做主，但张扬的要价确实有些高，既然决定了用他就不能放走。道：“好吧，我答应你。”
张扬坐下，又道：“第四，我接管电商后，任何人不能指手画脚，包括你。”
马哲觉得有些可笑，道：“我是总经理，我不管难道听从你指挥吗？”
“对！”
张扬一本正经道，“我来制定方案，你照做就行。而且要积极配合，若做不到，对不起。”
没想到他是如此怪异的人，个性太强，不愿意被约束，似乎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共性，马哲同样如此。通过简单的谈话，有些讨厌张扬，怪不得梁媛不喜欢他，不过真正干大事的人没有点性格是做不成的。深思许久道：“可以，我答应你。”
“那好。第五……”张扬一口气说了十几条，马哲都一一答应了他。开玩笑地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来应聘我的，现在可以录用了吗？”
张扬不苟言笑，道：“我知道你不耐烦，但这是合作的最起码原则。有一条不妥协，我就做不到。”
马哲起身回到办公桌前，道：“张扬，该提的条件你都提了，还没说能为金诺做什么呢，我总得听听你的想法吧。”
“现在我不想说，随后会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你。具体如何做，等我入职后再定夺。”
“你如此自信，万一我要不录用你呢，你要知道，竞争该岗位的不止你一个，而且其他的条件都比你好。”
张扬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自信地道：“你肯定会录用我的，要不然也不会单独找我谈话。”
俩人对视了许久，马哲颌首道：“你很聪明，欢迎你加入金诺。”
张扬起身道：“那我什么时候入职？”
“随时可以。”
“好，那就今天吧。”
马哲诧异，道：“你是有备而来的？”
“我已经辞职了。”
“那好吧，行政部在对面，我立马安排。”
张扬要走时，马哲叫住道：“公事谈完了，现在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一起吃个饭，也算是认识了。”
张扬瞥了眼道：“对不起，我不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说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