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来沉默了半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照看她。”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目光悲悯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杜薇像是感受到他的注视,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傅君来的那一秒,她的眼神中有依恋有不舍有挣扎,最终都化为颤抖的两个字:“君来……”傅君来的手指擦去她眼角滚下的泪:“你怎么这么傻。”
杜薇的嘴唇哆嗦着,伸手要去拔插在手背上的点滴。“为什么要救我,活着只是折磨,让我死吧!”
傅君来连忙固定住她的身体:“阿薇!你冷静一点,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杜薇的身体本就虚弱,此刻的挣扎无力的让人心酸。“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知道了,我得的根本不是胃溃疡,而是胃癌!你为什么要骗我?”
傅君来眸色深沉,坚定的看着她:“医生说你只是胃癌早期,如果能配合治疗的话是有治愈的希望的!”
杜薇惊讶的抬起头:“真……真的吗?”
在她心里,傅君来无所不能,如果他说自己能治好,那自己就有希望。面对死亡没有人不恐惧,何况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君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我不会死的,对吗?”
傅君来肯定的点点头:“阿薇,你不相信我吗?”
“我信!我信!”
杜薇喜极而涕。可是慢慢的她的眼神又黯淡下去,松开了抓着傅君来的手。“你都要结婚了,又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我真是傻……”她垂下头默默哭泣,傅君来眸色深沉,良久将她轻拥入怀。“我的心里一直有你……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哪怕是为了我,好吗?”
傅君来性格冷漠,很少会说出这样柔软的话。杜薇惊喜的抬起头,曾经在一起一年,她又怎会不知道傅君来这么说,几乎是等于承诺了。她的眼泪还没干,脸上却露出笑意,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握住傅君来的手:“你放心,我会积极配合治疗的。等我病好了……我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留在你身边就好。”
随后赶来的姜晚晚脚步匆匆走出电梯,正好撞上了杜蔷。“你跟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杜蔷拉住姜晚晚的胳膊,尖利的指甲掐进她肉里。姜晚晚眉头皱起来,像触电一样甩开杜蔷的手。“别碰我!”
除了特别亲近的几个人之外,姜晚晚很讨厌和别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那种类似毛毛虫从皮肤上爬过的触感让她不寒而栗,倒不是故意针对杜蔷。可杜蔷却不这么想。进出电梯的人诧异的看着她们,杜蔷脸涨的通红:“姜晚晚!你别觉得你是千金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我碰你一下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又想去推姜晚晚。姜晚晚侧身躲开,神情凛然:“杜蔷,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她原本长相就明艳逼人,此刻冷下脸来更是高贵不可侵犯,杜蔷心里又是自卑又是恼怒,但真不敢再动手了。“你有什么可拽的,还不是像跟屁虫一样死皮赖脸的缠着君哥。”
杜蔷眼珠一转,不怀好意的凑近姜晚晚:“君哥已经找了律师帮我姐打离婚官司,这么做是为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姜晚晚心里一颤,但看着杜蔷得意的笑脸,她倨傲的扬起下巴:“那又怎么样,君来会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傅家会让她进门?别做梦了!”
她娇艳的红唇扯出讽刺的弧度:“我就不明白君来和谁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轮不到你头上,你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只会叫人恶心!““你……反正君哥说了要延后婚礼,你别以为你就能心想事成!”
杜蔷铁青着脸转身就走,再说下去她心里那点隐秘就全被撕开晾在太阳下了。姜晚晚气走了杜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待到在病房外面听到傅君来的一番告白,更是如遭雷击。原来自己的百般付出还是敌不过杜薇的一句话吗?杜薇是傅君来的白月光、朱砂痣,她姜晚晚就活该是饭粒子、蚊子血?姜晚晚是姜家的女儿,骨子里流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可是南墙现在自己塌下来,叫她怎么坚持?姜晚晚没有推门进去,她突然觉得很疲惫。爱了他十年,追了他十年。可是他从来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没有问过她是不是也会伤心,也会累。她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便随便朝着一个方向无意识的走去。直到华灯初上,身边的行人变得稀少,姜晚晚才回过神来。她今天穿的是露趾细带高跟鞋,脚酸胀的不像话,有些地方隐隐作痛,可能已经磨破了。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走过这么远的路,抬头一看四周,已经远离了市区,走到一个僻静的侧街了。姜晚晚苦笑着摇摇头,就算自己脚磨烂掉也换不来傅君来的一句关心吧。她转身准备回去,正好身后不远处有一辆出租车,便招手拦下。“去碧海花园。”
姜晚晚疲惫的报出住址,便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姜晚晚突然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原来她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窗户开了一条缝,夜晚的凉风吹进来,让人浑身发凉。姜晚晚把车窗摇起来,却突然发现路边的景物不对劲。这荒凉又偏僻的道路是往什么地方去的?“师傅,你走错路了吧。”
姜晚晚拧起眉毛。司机没有回头,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含混的说了句:“没走错,就快到了。”
姜晚晚上车的时候没有细看,这个出租车司机没有穿着统一的制服,而是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头上带着鸭舌帽,盖住了大半个脸,握着方向盘的手上还有着淤青。她心里一沉,后视镜里印出来的那双充满血丝和疯狂神色的眼睛,正是那天在医院见过的马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