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尧，咱们再开一家分社吧？”
唐云尧接到师父的电话的时候，还是半上午刚起床的时候。 昨天晚上拉着一票演员拍的夜戏，熬到凌晨才睡觉。 结果这天刚睡醒，就接到师父的电话，商议要不要再开一家德芸分社。 “师父您为啥突然想着再开一家分社了？”
“嗐，也不是什么稀奇罕儿，”电话那头的老郭轻描淡写的说道：“主要是想着把长安分社再拾捯起来。”
听着这话，唐云尧的脸色开始愈发严肃。 长安那地方不比其他，那地方水深，要不然为啥第一次长安分社开了几个月就完蛋了？ 细数德芸社这几年建立的分社：11年的冰城分社，是10年年底唐云尧亲自率队出征，第二年趁着局面被打开，冰城还有相声的热度抓紧成立的。 因为有泍山大叔的面子，再加上地点靠北，不在泍山大叔的基本盘辽省盛京，所以跟泍山大叔还是合作的关系，属于弘扬传统艺术的盟友。 毕竟喜欢传统艺术的人多了，蛋糕做大，才有观众。 接着是13年成立的墨尔本分社，有本地人安德烈帮忙看着，再加上不经常去演出，澳洲那边地广人稀的，也没什么事儿。 最后就是同年成立的金陵分社，长安分社。 其中金陵分社依旧存活，长安分社却死得很惨。 当年师父，小岳几个能打的角儿一走，立马就让长安分社陷入了死寂。 现在可能是老郭觉得自己的几个徒弟被唐云尧捧出来了，就寻思要不要把长安分社再开起来。 “要不这样吧师父。”
唐云尧想了想说道：“您等我一天，我收拾一下回市里，上您家去咱慢慢聊。”
“行，我等你。”
…… …… 一路上唐云尧都在琢磨这事儿。 应该说13年那年绝对是长安那边的天时地利人和全站在德芸社的一次。 当时老苗跟德芸社的关系还可以，毕竟那会儿相声界还没有老苗什么事儿，清曲社也就是落一个不亏本，小赚的水平。 现在长安的清曲社开始慢慢发展，渐渐把长安视为自己的地盘。 就好比说现在有一个跟德芸社同等吨位的相声团体，之前一直在南方发展，现在突然传出消息说要在京城开分社，德芸社不跟你急眼才怪呢！ 那次长安分社开张，长安的好几家本土媒体还帮着大肆宣传，长安本地的几个园子，像清曲社珍友社还去送花篮，给祝福。 说白了当时长安还没有成气候的大团队，再加上清曲社的前身青年曲艺社（当然，现在清曲社就是青年曲艺社的缩写）也曾经是德芸相声联盟的一员，看到老大过来，怎么能不表示一下？ 所以长安分社干黄了还真不怪老苗。 有人说唐云尧怎么不帮衬着点？ 天地良心，唐云尧又不是神，会影分身的那种。而且长安分社开张的时候，唐云尧正忙活着准备春晚呢，天天担心自己的节目被刷下去，哪有功夫管这些？ 顶多是记着没让老郭发红双喜。 然后叮嘱把德芸四公子团队派去长安分社坐镇了一段时间。 本来年前那一阵子还是不错的。 最早的那几天有郭于老两口，接着老郭走了还有小岳。 后面还有唐云尧派去的德芸四公子团队，德芸四少队伍……剧场里效果还是不错的。 但是那年元旦跨年之后，老郭把有点名气的演员都叫了回去，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京城才是德芸社的基本盘。 可演员一轮换，长安分社的成绩就开始下滑。 等到14年开箱之后，再派去长安分社的演员，几乎快要面临着卖不出票的局面了。 最后易·俗社那边搬出文物保护的大旗，两边算是主动解约。 可能大家不了解易·俗社，该剧场创立于1912年，创始人是陕省同·盟·会的孙仁玉先生。 成立以后鲁迅先生提过字，邵力子先生和委员长捐过款，甚至长安双十二的时候，杨将军的指挥部也在这。 解放后，总司令，总理，贺元帅这一群大佬还在这看过演出。 而且易·俗社与莫斯科大剧院，英·国皇家剧院并称为世界艺坛三大古老剧社。 可见这地方是个多么重要的地方。 但这么重要的地方，又是文物，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就没人知道吗？就算德芸社不知道，剧场单位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吗？ 唐云尧并没有去，但是他猜测，应该是大伙儿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毕竟德芸社当时也是风光无限，当然现在也是。又是全国巡演，又是世界巡演的，搞得都很热闹。 剧场方面也是觉得，让德芸社过来准能赚钱。 可偏巧事与愿违，长安分社不光不挣钱，还越干越次。 有句话叫：“经济上行的时候，很多大事都可以被稀释成小事，经济下行的时候，很多小事也能被浓缩成大事。”
这里也一样，长安分社场场火爆，能卖出票，属于当地官员的政绩，生意惨淡，那就是识人不明了。 唐云尧一路开回京城市区，到了师父的玫瑰园别墅。 心里头已经打好了腹稿。 刚才他在车上搜索长安分社倒闭的原因里，发现了一个长安本地人的帖子。 按照他的说法是：其实长安本地观众对相声的热情并不高。 那个网友说大多数长安人，下班后的活动，基本都是回家。年轻人的话可能一块去个KTV，或者找个烤肉摊子，开几瓶啤酒，边吃边喝边谝。 听相声？ “喔有撒意思，咱几个伙计一块谝个寒传多美气地”。 再加上长安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不了解不知道的事情首先反应是不会去选择他的。 这就导致了一旦去两个不认识的演员，剧场的生意立马就拉跨。 换句话说，如果当时老郭或者小岳常驻在长安分社，那绝对是能赚钱的，但是可能吗？ 不可能。 岳筠鹏这种红火级别的演员，再往后十年又出了个张筠雷，再就没了。 唐云尧是他自己争气，没怎么用师父捧，自己红起来的。 为了一个长安分社，需要这么一员大将常年坐镇，值得吗？ 当然不值了，德芸社有的是活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