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尧拉这小孩儿的手：“来，张嘴，啊……舌头伸出来，舌头扭一下，往左边，右边……” 唐云尧瞧了瞧小孩儿的牙齿，口腔，舌头，又抬起手，从小孩儿的腮帮子上面一点点摸到了喉咙，再一点点往下，到胸腔，腹部，一直顺到丹田才停了下来。 说实话，唐云尧下手有点重，让小胖孩儿吃痛起来，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 不能怪唐云尧，是这孩子肉多，不这样摸不出来…… “鹿鸣啊，你觉得是上学好还是学相声好啊？”
唐云尧嘴里头不闲着，问道。 “哎哟……嗯，那个我觉得还是学相声好，学相声不用背古诗，不用做数学题！”
“谁告诉你不用背古诗的？”
唐云尧笑眯眯的说道，“我告诉你啊，学相声不光要多背诗词，还得背贯口，好长一串的那种。”
“哦……原来是也是背啊！”
孩子想了想，还是说道，“那还是说相声好，说相声不用做数学题！”
“这倒是真的！”
唐云尧哈哈一乐。 就在这聊天的功夫，唐云尧大致看了一下这孩子的身子骨怎么样。 看似是唐云尧顺着呼吸道看了一下，但这其实是看这孩子的先天条件怎么样，口舌干不干净，胸腔宽不宽，能不能打开，丹田气息是否充足…… 相声老艺人常说，说相声的要有天分，那么到底需要哪些天分？怎么样才算是有天分？ 首先第一点，嘴里不能有毛病，相声是一门语言的艺术，他是用语言来表演的，虽然这里面也涉及了一些肢体动作，但是肢体动作永远只是起到辅助作用，本末倒置可就不是相声了。 所以要想学相声，嘴里一定要干净，不能有毛病，你有个大舌头啊，口吃结巴啊，这都不行。 还有肺气要足，在台上说相声其实是非常费劲的，你要把你说的每一个字都送到所有观众耳朵里面。 观众少了倒还好，人一旦多了，几百甚至几千，要把每一个字都送到观众耳朵里面，会非常辛苦的。 这并不是说你有一个话筒，有一个很棒的音响就能省力气了。 这是两回事，音响只能扩大你的音量，这叫“响堂”，但这还远远不够，除了有“响堂”还得能“打远儿”，你得让靠近你的观众听得不觉着吵，又得让坐的远的观众觉得字字入耳，这就见功夫了。 一个优秀的相声艺人必须要具备这样的基本功，这是吃饭的家伙，要做到这一点得师父手把手训练，还得艺人嗓音清亮，肺气充沛。 还有就是身体没什么毛病，当然这也并不是指的相声这一行，各行各业都是如此，老话说得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你这身子骨天天泡在药罐子里头，上台先喘二十分钟，走两步得歇半个钟头，那就别干了那就！ 当然相声演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身上要有一股说相声的劲儿，老先生经常说，想要知道能不能说相声，瞧一瞧他身上有没有劲儿就知道了。 就算是外行的观众，也经常说为什么喜欢这个演员啊？喜欢他身上的这股劲儿。 什么叫劲儿？！ 这劲儿在唐云尧理解就是那种说相声的劲儿，幽默劲儿，引人发笑的劲儿。 每个人对幽默的理解是不同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相声特有的幽默的，如果说他的幽默观念正好符合相声的逗乐方式，那这就叫有说相声的劲儿。 就好像有的人站在台上，不说话，光比划几下就能让观众觉得乐，觉得好玩，这就叫劲儿。 这种内在的东西外行空子确实比较难看出，像唐云尧这种从小学相声，在传统曲艺的氛围下熏起来的人，自然是能发现。 不光是现在，包括早上这孩子的机灵劲儿，就能看出来，他是有这种把相声说好的天赋的。 “那行吧。”
唐云尧最后拍板，“那就这样，这孩子呢，我愿意收，不过之前我得先问问我师父的意思。 他同意了呢我就留下，让这孩子先跟我学着。 当然了，孩子的义务教育不能落下，怎么着也得让孩子把初中念完啊，起码常用字儿得认全乎了。 寒暑假的时候再让他过来。这个不着急。再说了我们两口子也经常不着家的，老跟着我也不一定就管得过来，您看行吗？”
“行！”
王哥一口答应下来，“哎呀，我早就听说，你们德芸社是个神奇的地方，那个谁，叫什么东的，原来街头打架的混混都给教育好了，这可太厉害了这个！ 往后你就该打打，该骂骂，我和他妈绝不拦着！”
“不至于不至于，小小的惩戒一下就完了。”
俩人客套了一番，最后王哥把孩子领走了。 于是在小孩儿的幽怨目光中，唐云尧把俩人送了出门。本来以为是不用上学了，结果却是寒暑假多了项活动…… “刚才怎么了？”
谭凇韵看到他回到床上躺好，于是问道，“刚才听老王说要把他儿子给你当徒弟？”
“嗯。”
唐云尧点点头，“就是那个一直不怎么听话的小胖孩，我看了，这孩子先天条件还行，机灵劲儿也够，到时候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收了呗。”
“那你可得想好了。”
谭凇韵提醒到，“咱俩早上还说呢，摊上调皮的孩子，咱俩不气死也得被气死。 到时候你可得拎着胶皮棍子撵他！”
“哪有什么的！”
唐云尧回想当年，“我在师父家住着的时候，经常看着其他小徒弟犯错，然后被师父追了好几条街挨揍呢！”
“那你呢？”
谭凇韵来了兴趣，“你没让你师父追着撵上挨揍过？”
“怎么可能！”
唐云尧一脸的无辜，“我这么乖的好孩子，师父怎么可能揍我？！”
“吁~~~”谭凇韵扮演了一回观众在旁边起哄，“所以你最后还是打算收下了？”
“嗯。”
唐云尧点点头，又说道：“没事儿，到时候我带着上剧场去，不往家里头领。”
“行吧。”
谭凇韵点点头，“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炒菜拌面吧，”唐云尧说道，“把咱家的剩菜都折进去，反正明儿就要回家去津门了。”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