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把铜子儿给几个,我回家去好治饿!”
唐云尧唱完惹得观众们哗啦啦地鼓掌。 当然了,他们是肯定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坏了事儿。 但是咱们能批评观众不懂事儿吗?不能啊,人家是衣食父母,观众们怎么着都是对的。 犯了错,只能是说明艺人手艺不到家。 但好在唐云尧撑下来了,没乱了板眼。 掌声渐渐平息了一些,就听着阎赫祥问:“那这位主儿要是没钱怎么办?现在谁出门还带着现金啊?”
“那也没事儿!”
唐云尧一摆手,张口就唱:“数来宝的不害臊,你给多少我都要。 棉袄,大衣,水獭的帽儿。 凉席,蚊帐,大炉灶。 皮鞋,围脖,大手套儿。 这个电灯,电话,电灯泡。 这个汽车,楼房,和支票。 桌椅,板凳,还有帽镜。”
唐云尧唱着往阎赫祥那边一指,“连你媳妇我都要!”
“去!”
阎赫祥一摆手,“别唱了!”
俩人相视一笑,冲观众一鞠躬,快步走下台去。 他们俩下去,换上了师父郭得刚和谦儿大爷俩人。 老郭今天算是卖卖力气,说了一段他修改过的,全本的卖五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老郭的这段卖五器不一样。 咱们都知道,卖五器头一件是清末的时候,从礼王府那块儿开始背。 但是老郭的这段不一样,他是打元末开始,“元朝末年,至圣天子荒淫无道,普天之下,刀兵四起,狼烟滚滚。 大丞相脱脱为防天下苍生造反,定下十条绝后计,恩开武举,要把英雄们一网打尽。 在这武科场中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才,乃是怀远安宁黑太岁,打虎将军开平王常遇春。 这位爷马踏贡院墙,戳枪破炮,摔走炮台,扯天子半幅龙袍,揪袍捋带,酒泼太师,杯砸怀王,单膀力托千斤闸,摔死金头王、砸死银头王、枪挑铜头王、鞭打铁头王,二十七座连营一马踏为灰烬。 就在这武科场里头,这宗宝贝第一次现身!”
《卖五器》的正活儿就是这五段贯口,这一点和《八扇屏》的活儿有点像,但《八扇屏》都是在说历史故事或者是江湖人物的传说的,而《卖五器》涉及的就更宽泛一点,有讲历史故事的,有讲地理的,还有讲人物的。 现在老郭把卖五器的贯口给改了,这相当于是改了正活。 没错,相声是要发展,包袱也是需要改变以适应观众。 包括《卖五器》这个节目最早是清门的相声前辈钟子良先生创作,也是经过了无数相声前辈完善和改动的。 但是既然要改动,就是要有风险,尤其是改贯口。 相声的贯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的,这里面讲究的是每一个字之间的配合,每一句得合辙押韵,更何况他说的贯口还是历史故事,要在不影响故事的前提下弄出来合辙押韵的贯口。 难了! 这一版的《卖五器》也称得上是新版卖五器里的模板典范之作。当初师父写出这个节目以后就甚少演出过,今天算是在自己师父,唐云尧师爷的纪念专场上重新把他拿了出来。 这个节目一出来,整整五段贯口!换了唐云尧这样的年轻人还可以,能盯得下来,师父毕竟是年纪有点大了,到了后面是一边擦着汗一边坚持着把整个节目说了下来! 节目演完,俩人鞠躬下来往下走的时候,主持人照例是要拦一下,接着让俩人回到舞台上接着返场。 师父回到台上以后,看得出来有点累,于是稍微往于大爷那边靠了靠,微微扶着点桌子站着。 返场的时候节目表演就可以随意一点了。 说起来师父是帅卖怪坏里头独占一个坏字,说起于大爷的家事儿那可谓是如数家珍张口就来。 “谦儿哥的媳妇多好啊。之前有一回谦儿感冒病了,嫂子半夜里起来给他熬药。”
“哎,怎么还熬药呢?”
于大爷不理解。 “嫂子说了,吃西药有副作用,吃中药好。”
师父解释道,“一会儿,嫂子把药熬好了端过来,”师父手里头做着动作,声音也细发了起来:“大郎,喝了这碗药吧。”
“哈哈哈……”全场观众大笑。 “啊?!”
谦儿大爷傻眼了,“我武大郎啊?”
师父接着说道:“这会儿我跟王妈妈就在屋外面看着呢。”
谦儿大爷没好气一挥手:“去,有你什么事儿啊?”
师父大笑两声,对观众说道:“其实这都是玩笑话,我们嫂子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
谦儿大爷点头道:“对,这没错。”
师父道:“嫂子非常有学识,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谦儿大爷点头道:“是。”
师父这又开始抖包袱了:“这富贵人家啊,是京城一家歌厅来着。”
“啊?那儿的小姐啊?”
“吁~~~”一时间台下嘘声大作,笑声阵阵。 师父赶紧点头:“嗯嗯嗯……” 谦儿大爷一把把师父推开,骂道:“你嗯什么啊?你可别胡说啊,什么就小姐了。”
师父还帮忙解释呢:“你不要这么龌龌龊龊的好不好,在歌厅上班,那也不一定是不正经的,嫂子那是卖身不卖艺的。”
可惜了,越解释越乱。 “哎,对。”
谦儿大爷还应了一声,然后瞬间便反应过来了,惊叫道:“不对。”
师父也赶紧纠正:“卖艺不卖身,卖艺不卖身,好家伙,差点把实话说出来。”
谦儿大爷没好气地一摆手,“什么实话啊。”
师父还义正言辞指责道:“嫂子也是凭能耐吃饭怎么了?”
就是这话说得太有歧义了。 怎么就凭能耐吃饭了?! 逗得观众们也是哈哈大笑,顺便还不忘了起哄一下。 “不是不是,”师父赶紧摆着手解释,“嫂子有手艺,在里头表演节目来着。”
谦儿大爷闹不清楚啊,“那她表演什么啊?”
“穿衣舞。”
“没听说过啊!”
于大爷一摆手,“哪儿啊就穿衣舞,我就知道脱衣服的!”
“啊!哦哦!哦!”
这几声跟踩了电门似的!师父吃惊地转过头,一副震惊和嫌弃的表情。 “吁……”观众再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