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时候,贺峻把门打开,一百多平方米的房子跟着火一样,烟气弥漫,那股子呛人的味道差点把他给呛趴下。用力挥挥手,他总算走进来,脚下却哐啷一声,差点给个酒瓶子绊倒。磕磕绊绊的,他在烟雾弥漫里注意着脚下的暗器,总算是找到了在沙发上挺尸的沈良夜。短短几天,他人更水分挥发一样干瘪了许多,眼珠子通红满是血丝,下巴也是密密的胡茬子,落拓的像个流浪汉。贺峻费了好大劲才把人弄到洗手间里给洗了个澡,又给刮了胡子换了衣服,这整个过程沈良夜都跟木头一样乖乖的任由他摆弄。等梳洗完毕,给他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粥,沈良夜又恢复了那个高傲矜贵又冷酷的贵公子。他喝着粥,对贺峻发布了一系列号令,快的贺峻差点记不住。可是调查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度,虽然确定了撞人的其实是明玉妈妈,而车里的人却是是自己和明月,但是谁给自己的酒里下药,又是谁把他和明月约出来,明玉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其实也不算是没有,一切都指向魏诚然,只是没有确实的证据。就和十几年前魏诚然把他给骗到工地掉在坑子里雪埋一样,明明知道是他却没有证据证明。但要跟一个结下死仇需要什么证据,他和魏诚然积怨已深,这次只能说是俩个人斗法他的失败,还连累了明月明玉俩个。魏诚然背后有魏老太太魏秋红,而魏秋红的背后是魏家,一个暗黑家族,到现在还在继续不见光的产业。沈良夜不能立刻和魏诚然算账,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创世全盘接过来,绝对不能沦为魏家做坏事的工具。脚背上传来濡湿,原来是半月喵呜了好久他都没理会,带刺的舌头就舔了他。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想了这么久。他再去寻明月,已经没了她的身影。“月月,月月。”
他扬声喊起来。婴儿房的门开着,明月人在里面。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忽然就不敢进去了。明月坐在床边,正背对着他在整理小孩子的衣服。她的动作细致温柔,看起来非常的优美,也很忧伤。这些衣物都是选用暖白浅绿淡黄的颜色,且都用开水烫煮过,准备好了给宝宝出生用的,却没有想到孩子已经……沈良夜再也看不下去,他快步走进去,拉住了明月的手。“月月……”只叫了个名字,喉咙却像给堵住了,要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明月回头看着他,眼睛干干的并没有哭,她的声音也很平稳,“我把这些整理好,一会儿拿去丢掉。”
他张开胳膊挡住了,“不用,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到时候一样可以用。”
明月干涩的眼睛静静看着他,就像没有光泽的玻璃珠。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好吧,你想要留着就留着。”
看着她站起来,沈良夜却皱起眉头,他不认为明月是因为他那句“以后还会有孩子”,而只是她不想要跟他纠缠。可不管怎样,他都不同意把衣服给丢掉,他是真心想要俩个人再生个孩子。迅速把衣服给装进衣柜里,他拉着她的手说:“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一会儿贺峻就买吃的回来了。”
明月看着他的手,忽然给了他一个狡黠的笑容,“你的手不疼吗?”
沈良夜低头,他以为自己妄动左手了,可一低头就发现自己上当了,明月根本就是在诈他。趁他分神的时候,明月转身出去。“我去洗澡了。”
“等等,月月我跟你一起。”
门在他面前关上,明月懒得理会他耍流氓。她在等着浴缸放水的间隙,呆呆的看着镜子出神。许久,她才擦去一脸冰凉的泪水。脱掉衣服,她把自己浸在热水里,感觉到热水渗透皮肤的刺痛,才深深的嘘出一口气。沈良夜趁着明月去洗澡的时候把半月给喂了,它喵的竟然不吃妙鲜包,晃着肥肥的屁股跟在他后头一个劲儿喵呜。“想吃鸡蛋没有,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给扔出去,反正我老婆回来了,不需要你了。”
半月却听不懂他的威胁,喵呜叫着竖起尾巴来回蹭着他的裤腿儿,给他蹭了一身的猫毛。他弯腰抓住了它的肥脖子,“你竟然还敢掉毛!”
大概是他的手劲儿太大把半月给弄疼了,它喵呜一声敏捷的跳到自己的猫碗那里,不甘心的吃起了饭。“我们都还没吃呢。”
沈良夜看了看浴室那边,去了卧室。等明月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食物,松鼠桂鱼、糖醋里脊、素冬笋片、凉拌鲜豆苗,芙蓉鸡片、油焖大虾,还有一道草菇老鸭汤。面食则是千层饼小笼包花卷奶油小馒头,满满的摆在餐桌上。明月长发用毛巾包着,身上穿着她在浴室里找到的浅灰色浴衣。这是她的衣服,旧衣服,却给洗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洗衣液和阳光的香味。她倒是没想过沈良夜会带着明玉来过夜,她相信他还不至于那么没品。看着她身上穿的衣服,沈良夜不由得高兴起来,“从你回来之后我就让人给你洗了,还有拖鞋,都是你的东西,洗的干干净净。”
明月的注意力此时全在吃食上,她坐下说:“你就那么确定我能回来?”
沈良夜靠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声音低的就像是在耳语,“当然知道,这里是你家。”
明月给自己舀了一碗汤,汤汁乳白,闻起来就很香。“你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沈良夜也是饿坏了,要不是贺峻的那根士力架他估计早就晕了,便坐下说:“我也要汤。”
明月没有不耐烦,给他也舀了一碗汤。俩个人不再说话,各自闷头吃饭。沈良夜有些后悔说骨裂的是左手,要是右手的话明月不就要喂他了吗?都饿狠了,一顿饭都吃了平常两三顿的量,吃完后明月对他说:“我先去给你放水,等会而你来洗澡。”
他痛快的答应了,比较向往。明月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可以了。”
沈良夜拉着她,“你陪着我。”
明月有些不悦。“沈良夜,你没断腿。”
“我知道,但是脱衣服的时候我这只胳膊不太方便。”
明月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去了浴室然后很淡定的给他脱了衣服。她就像给小孩子洗澡,对他的身体没有一丝羞赧,倒是他这个不争气的,在明月的手放在他身上的时候某处又复苏了。明月手里拿着澡巾,在他大腿那里搓了一下,然后得逞的看着他跳动的肌肉说:“要我帮着你搓搓?”
沈良夜又不是没看到她眉间那老大一团戾气,哪里还敢用她搓,忙把自己沉入到水里,“不用。”
“那我帮你洗头吧。”
明月拿着花洒给他把头发打湿,然后把洗发露倒在手心里揉搓后才去揉搓他的短发。他闭上眼睛,舒服的感受着她柔软的手指在头皮上跳跃摩挲,几乎惹不住舒服的要哼出来。“别动,泡沫进入到眼睛里了。”
说着,明月拿着花洒对着他眼睛就是一顿乱冲。他紧紧的闭住眼睛,感觉到水都进入到自己耳朵里,却不敢说她洗的不好。洗完澡,还是大白天。沈良夜却说:“月月,昨晚那么冷我们都没睡好,再睡一会儿吧。”
明月自然不会去反驳他,“嗯,我去客房。”
他挡住她,提醒她,“月月,昨晚我们是在一张床上睡的。”
“是呀,可那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是夫妻。”
明月把头偏在一边轻嗤,“夫妻,夫妻。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你跟我谈夫妻?”
沈良夜看不了她这样的的神态和语气,心口就像被沾水的棉花堵住了一样,很难受。“你都说了,至亲至疏,我们是至亲。”
明月还想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脚背上一阵柔软,低头一看半月竟然蹲在了她的鞋面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给这个胖子破坏掉了,明月再也没有继续刚才话题的兴趣,她弯腰蹲下,伸手摸了摸半月。这个胖子吃饱了就想睡,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管谁摸自己,反正觉得很舒服,竟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明月很生气,她抬头对沈良夜说:“这是那只猫吗?你是不是被宠物中心给骗了?”
沈良夜摇摇头,“给你看照片,它回来的时候很小很瘦,自从喜欢吃鸡蛋开始就变胖了。”
“猫喜欢吃鸡蛋,好奇怪。”
明月骚着它的脖子,那猫竟然一个翻滚,把白花花的肚皮给了明月。明月看到了某些沈良夜身上才有的器官,便说道:“它是个男的呀。”
沈良夜点头,“嗯。”
“那为什么不去阉割了它?”
听到明月的话,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沈良夜忽然觉得胯下一凉,有些感同身受的并紧了双腿。他的小动作明月自然是没放过,目光停留在某处,她有些得意的笑着,“人类对动物施以阉割术,要是有一天动物统治了世界,会不会对所有的男人也阉割了,到时候还有什么种马人渣的存在?”
沈良夜不禁皱眉,觉得对于她这种天马行空的反人类思想有不可推卸的拯救责任。走过去,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乌黑的眼眸中含着一点点狭促的笑,“那传宗接代怎么办?人类岂不是要灭绝了?”
明月盯着他的手腕,也学着他的样子狭促的眨眨眼,“那么专业的命题我解决不了,我比较想知道你的手不疼吗?”
沈良夜猛然想起自己受伤的事儿,立刻装出痛苦的样子,“是很疼,你不提醒我就忘了,现在真的很疼。”
明月推开他冷笑,“沈先生,你受伤的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
沈良夜如遭雷击,他竟然又被明月套路了!站了半天,他的眉眼舒展起来,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也就是说她看透了他,却不戳穿他,这算不算是个好的开始?他兴奋起来,大声喊着月月。明月在厨房里洗碗,她不爱洗碗的,可是在这个家里她得找点事做,不想面对沈良夜。听到他的喊声,她不由得放下碗筷,这个男人,真是一刻也不让她安宁。沈良夜已经走到了门口,他走进去用手臂圈住了明月,薄唇含住她的耳垂。濡湿亲昵的触感差点让明月把碗给丢了,她缩着脖子去躲,“别闹。”
沈良夜却不肯罢休,他的手沿着她玲珑的曲线起伏,“月月,我这些日子跟阉了可差不多,一直都没……”明月感觉到了他的蓬勃壮大,虽然知道回来找他总有这么一天,可是她的身体却接受不了。脸色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褪去,身体也细微的颤栗起来,她的手紧紧撑住了流理台的边缘,就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尖叫。此时,沈良夜已经完全给情欲主导,他没有发现明月的异样,反而更加热烈的去亲吻拥抱她。难道就要真的跟他发生关系吗?一想到手术台上的疼痛,明月那股子暴躁就从头皮来透出来。几乎要忍不住去推开他的时候,忽然门铃响了,明月如蒙大赦,抢先一步推开他,“我去开门。”
门打开,看着外面的人,明月和对方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