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顾暖就做了一个让周景泗恼火的举动,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次卧去,理由是她怕打扰他的休息。骗鬼呢,周景泗知道她是因为她嫌弃他回来的晚打扰她睡觉,而且他一旦靠着她总是忍不住,她是怕他控制不住。她真拿他当禽兽呢,他有那么……好吧,他以前是挺禽兽的,那不是她招惹的吗?周景泗现在觉得自己要控制好脾气,哪怕她再招惹,也不能把她给弄死。俩个人暂且做到了相安无事,这样过了一个周,在保姆的精心照顾下,顾暖的气色好了很多,身体也没那么脆弱了。可是又面临了另外一个问题,他们要回周家过年。这个顾暖倒是没什么异议,嫁到周家一年,除了周夫人逼她喝补药这事儿过分外,其实她跟周家没什么交集。拜周景泗的乖戾脾气所赐,他们回周家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算是相安无事。但不知道为什么,顾暖总觉得这第一个年过的不会那么轻松,她总觉得会发生点儿什么事。周景泗并不说什么,他到年底忙的要死,开不完的会应酬不完的酒局,几乎每天都是下半夜回来,有几次顾暖看到他死狗一样倒在沙发上,满身都是浓重的酒气。顾暖能做的就是给条毯子给他盖上,想要照顾他什么的不可能。周景泗喝上酒更亢奋,她怕他把她给扑倒,事后还说她耐不住寂寞主动勾引。到了第二天,他又洗洗换上衣服人模狗样的去上班了,哪怕是眼睛通红呵欠连天也必须去,只能靠灌下黑咖啡提神。顾暖从他身上看到了顾寒,他们这些有野心的男人都是这么拼命。不管怎么样,现在俩个人是夫妻,她没有想过让自己做寡妇,所以就让保姆早上来做饭,这样周景泗就可以在出门前喝上热乎乎的小米粥了。保姆还故意在周景泗面前说了她的好话,什么小米粥养胃,这是太太专门让我给您熬的。其实周景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顾暖是用了自己想早点吃饭当借口,可她现在又不需要工作,哪里有必要8点就爬起来吃饭的?现在她是每天都要和他一起吃早饭,在听到保姆那些话后有些不好意思,借故避开。周景泗忽然就觉得一直不喜欢的小米粥香滑可口,变得好喝多了。投桃报李,当天晚上周景泗就不到10点回家了,身上也没那么重的酒气,还带了很多东西。顾暖因为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还在客厅里看电影。她放的是一步老片子《魂断蓝桥》,周景泗进门的时候她刚好看到女主撞车自杀的地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转过的脸上挂着眼泪。周景泗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又做错事了。看了电视屏幕一眼,才明白她为什么哭,就用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你别看这么伤感的,没事儿看个喜剧笑笑。对了,这些都是些公司送的礼品。”
林林总总有七八个袋子,他全给了顾暖,说礼品的时候他微微转过脸去,没让顾暖发现他脸上说谎的尴尬。顾暖懒洋洋的看过去,全是世界大牌的化妆品、香水、包、首饰和衣服,不由惊奇问道:“这些公司给你们公司送礼?”
周景泗扫了一眼那些logo,恼羞成怒的嚷起来,“他们就不可能给我们公司送礼吗?而且用用你的脑子,难道煤矿的人就要给我送一车煤炭?还是建材公司的要给我送一车建材?”
顾暖低下头撇撇嘴,也就是问问,他干嘛这么激动,看看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有必要吗?见顾暖都不动手拆礼物,周景泗气的双眼要冒火星子。别的女人为了能让他买个包使出浑身解数,恨不能跪舔他。要是他偶尔送了个贵点的礼物,那些女人更是能把他当成了上帝。纵然顾暖出身富贵不缺那点东西,但女人不是说都爱礼物吗?他拿起一个袋子扔到她怀里,“看看你喜欢吗?”
顾暖愕然,“给我的吗?”
周景泗都要给气歪鼻子了,感情他生了半天的气,顾暖压根就没觉得他能送她礼物。他气的把袋子全扔给她,“这都是女人用的,不给你给谁?”
“嗷嗷,我不用迪奥也不用香奈儿,更不穿普拉达,这些我都用不上。”
周景泗要气爆炸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伺候,要是把这些给外面那些女人……周景泗忽然打住,他为什么要那她跟外面那些女人来比较?当初娶她也不是因为她是个可以当起周太太身份地位的名媛吗?怎么能跟那些为了个包就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比?现在的顾暖身家过亿,而他却不是周家所有资产的所有人,她比他有钱。想到这里,周景泗都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慌忙躲进了浴室。顾暖看着那些袋子,心说周家的公司还真好,有人送这么贵的礼物。她拿开最近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款百达翡丽最新的钻表。因为从小受外公的熏陶,顾暖这个人重品质重品味,对于这些奢侈品并不太敢兴趣,她的衣服永远都是小众品牌的黑白灰,她的首饰多是中国风的东西,现在一下见到这么多亮晶晶的东西,她终究还是女人,觉得挺好看,不由得戴在手腕上。打开衣服袋子,里面是俩件卡其色大衣,看着一大一小,还是情侣的。送钻表也就罢了,这个客户竟然还送周景泗情侣装,这是多贴心呀。周景泗洗澡出来,看到她穿着大衣,正在笨拙的系那根带子。顾暖是画家不假,可是她对打结手工什么的却不擅长,为了这个外公都败给了她。她穿上那件大衣,本来想在腰间系个蝴蝶结,可是系的奇丑无比。周景泗看她那笨拙的样子,实在没眼看下去。他大步走过去,按住了她的手,“我来。”
顾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周景泗并不说话,他屈膝蹲下……顾暖屏住了呼吸,她都不敢说话了。就跟那次他给她打绳结绑在健身器材上一样,他系蝴蝶结也很娴熟,只见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一会儿一个双层的蝴蝶结竟然系好了。顾暖的眼睛瞪大,那一瞬间眼睛就模糊了。周景泗刚想要站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我以前也给你系过鞋带?”
顾暖点点头,是的,很多年前,他也这样为了她蹲下过,也给她绑了一个蝴蝶结的鞋带。那次她的鞋子给吴竞挂在了树杈上,然后小她是个矮胖的冬瓜弄不下来。她为了爬树把鞋子弄下来把脚划伤了血流如注,是周景泗给她用清水洗了然后撕了T恤给包起来,还把她的鞋子给拿下来。当时她一直哭,哭的眼睛都肿了,他只好帮她去穿鞋子,他嫌弃的蹲在她面前系鞋带,虽然臭着脸,但顾暖看到的是他闪着阳光的发丝和白皙修长的手指。他给她穿好后放下她的裤腿儿威胁她不要告诉顾寒,顾暖咬着唇点头,她当然不会说,就为了周哥哥对她这么好就不会说。这些事儿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可周景泗能想起让她惊讶。毕竟这都是些小事儿,在他丰富多彩的少年生活中,那实在不能算什么。周景泗其实不太记得顾暖小时候的样子,笼统的就是胖、胆小,爱哭,但是现在这么一提醒,他脑子里的印象反而清晰了,那么大的眼睛总是忍着两泡泪,肥短的小手指和圆嘟嘟的小脸蛋儿总让他想起莫泊桑的羊脂球,他觉得那个外国女支女小时候大概就是那个样。没事叼着烟的时候他也想过这姑娘长大了肯定成了大羊脂球,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瘦成小龙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太惊艳了,以至于很长时间都记住了她的样子,想泡她。见他一直低头不起来,顾暖都尴尬了,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好了吗?”
“哦。”
周景泗回神,站了起来。俩个人一时间都很尬,顾暖要回房,“我去睡了。”
“顾暖”他喊住她。顾暖回头看着他,眼神躲闪,“还有事吗?”
“这些东西你有时间整理一下,你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我们明天晚上带回到老宅那边,你送人。”
顾暖当然明白,她现在是周家长孙的妻子,下面族里的弟弟妹妹什么的过年要送他们点小东西。顾暖点点头,一扬手腕露出了那块钻表。看着她戴了周景泗还挺高兴,“这表你戴着很好看。”
顾暖这才想起还戴着钻表,她想要摘下来,“不如送给堂姐吧,这也算我跟她第一次正式见面。”
堂姐是周景泗大伯的女儿,叫周景湘,在驻外大使馆工作,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今年正是因为欢迎她的归来,这年会过的更隆重了些。但周景泗可不想顾暖戴过的东西给别人,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用,给她的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她那个人一贯的假清高能装,我给她准备了别的。”
顾暖也不想跟周家人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便点点头,“那好吧。”
她要走,但是周景泗没放开手,不由得回头去看。周景泗这才讪讪放开,他其实想让她回到主卧去,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顾暖把沙发上的东西整理好放起来,这些东西少说也有几百万,可不能跟白菜一样乱放着。周景泗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才回到了卧室里。心里就像闹耗子一样,一晚上都睡不安宁。天快亮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可8点多家里就打电话,让他早点回去。周景泗知道回去又会是他爸那点儿破事儿,找个了借口说没空,却也睡不着。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他披上衣服出去一看,原来是顾暖在做早饭。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搞的厨房里雾气氤氲,她站在那雾气里,像个小仙女。周景泗心情很复杂,不得不说,他很喜欢现在岁月静好的样子。顾暖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着他说:“吃饭吧。”
吃完饭周景泗出去了一趟,回来带回不少吃的东西都塞到了冰箱里,俩个人一直到了下午五点才回到了周家。周家张灯结彩,布置的特别有过年的气氛,可是大厅里却只有周妈妈一个人沉着脸坐着。她一看儿子回来了,顿时扑过去打了他几下,“你这个小王八蛋,怎么才回来呀。”
周景泗一看就知道是爸爸没回家,他示意顾暖去楼上的房间放东西。等顾暖走了他才对母亲说:“你也别闹,到了吃饭的时候他自然就回来了。这个脸,他还得要。”
“那边的小狐狸精缠着他不放,我都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他根本就不接。”
周景泗不想看到母亲抹眼泪,他就问:“大伯他们呢?”
“陪着景湘去买东西了,这都选了好几家要相亲,你大伯母怕她衣服不够穿,非要大过年的再去买几身。”
周景湘比周景泗还大两岁,今年都三十了。大伯母一直想要把她嫁给顶级顶级的豪门或者是权门,可惜了偏偏就没合适的,这年纪大了心也急了,才想着回来划拉京城里的权贵。周景泗替她想了一下,现在也就吴竞萧北大军儿这些人,但估计大伯母都看不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大伯母中意的那个人,竟然会是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