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周景泗逮住了在洗手间里洗刷的顾暖。他看了一眼那把碍事的雨伞,贴着她后背的曲线对镜子里的她说:“把你的工作辞掉。”
顾暖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顾暖冷笑,“周景泗,你可以拿钱给你的情妇买一个画家的身份,但绝对管不到我的工作问题。”
他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顾暖,别挑战我,你知道的,我是不愿意你跟颜西洲在一起。”
“你自己肮脏就算了,别用你肮脏的思想去揣测别人好不好?他是我孩子的家长,仅此而已。”
周景泗冷笑,“我是男人,他眼里的那点猥琐想法我看的出来,你以为他就是什么好鸟儿?”
顾暖懒得跟他说话,转过身去刷牙。周景泗的声音沉冷了好几度,“顾暖,我不是在开玩笑。”
顾暖嘴角抽了抽,没有回答。顾暖当然不可能听他的,那样一个有糜烂男女关系的男人,凭什么来要求她。小贺贺一周两节课,以前并不是爸爸次次送,可从认识顾暖后,他是次次都亲自来。顾暖趁机把伞给还了,小贺贺非嚷着让顾暖请客。人家送她,她请客似乎也是应该的。而且顾暖也好奇,为什么周景泗认识颜西洲,还说她是为了帮顾寒而接近颜西洲呢。顾暖请客,但吃什么要颜贺做主,结果他们去了肯德基。顾暖哭笑不得,但孩子喜欢打人都要迁就。结果点餐的时候还是颜西洲付钱,颜贺很快就吃饱了,跑到游乐区去玩,顾暖就和颜西洲聊天。原来,颜西洲是京都JC院的院长,刚好属于公检法。其实,在以前他的这个职务对顾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对现在的顾暖来说真是雪中送炭。怪不得周景泗以为她接近他是为了帮顾寒,他是要掐断顾暖的任何依靠吗?不过顾暖不会贸然跟人提起这些,顾寒的案子岂是别人想要帮就能帮的?她纯粹就是当个老师,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她不希望把人际关系搞得那么复杂。吃完饭离开,下台阶的时候顾暖崴了一下,幸好颜西洲给扶住,才免了摔跤。顾暖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呀。”
颜西洲笑的样子很宠溺,“你呀,就是跟贺贺差不多,走路都不看着。”
顾暖……第二天,这些照片就到了周景泗的手里。他看着照片上亲热抱在一起的俩个人,双眸能喷出火来。这个顾暖为什么就不能听他的,好好过日子不行吗?这些照片是大军给他的,那个时候他们一群人在会所里。大军现在进了GJF部门,他的上司跟颜西洲是对头,为了弄倒他找人跟拍,结果拍到了这个。大军说:“四哥,我擅自把照片给截下来是为了你的面子,你看着处理吧。”
吴竞皱眉,“真没想到顾暖是这样的人,竟然勾搭上颜西洲。”
周景泗蹙着眉头一句话都没说,站起来就走。吴竞去追他,“四哥,你喝酒了别开车。”
周景泗还是开了,他今晚喝的不少,加上受了刺激,简直是一路狂飙。踹开家里的门,他正看到顾暖在沙发上跟人聊微信,嘴角是含笑的。他被嫉妒烧红了眼睛,一把就抢过了顾暖的手机。他没看到别的,就看到跟顾暖聊天的人是实名注册的颜西洲。手机给他摔得四分五裂,顾暖把给他一把揪起来。顾暖其实是在跟贺贺聊天,贺贺画了一幅画给她看,小孩子不会打字,聊得全是语音。周景泗却看不到这些,他把顾暖给怼到墙上,掐着她的脖子说:“为什么你总不听我的话?老子还没跟你离婚呢,你想给我戴绿帽子?”
顾暖吼道:“你闭嘴,我做过什么?”
周景泗把照片甩到她脸上,“顾暖,行呀,这才几天,颜西洲就败在了你的裙子下。不给老子碰,是等着让他干吗?”
顾暖蹲下把照片捡起来看,不得不说,拍的人很会抓角度,看起来她和颜西洲特别亲密,像一对情侣。可是,她不想解释。凭什么他周景泗左一个右一个,小三还上门逼宫,她却要守身如玉?“周景泗,你要是相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已经解释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些,“顾暖,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把工作辞了。你要shopping美容健身干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准再去那间艺术培训学校,更不能跟颜西洲见面。”
顾暖看着他长达十秒钟,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凭什么。”
说完,她一甩头发,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周景泗是真火大了,他想要给她个机会的,可她为什么偏偏要惹他?他伸手就拽住了她的右手,咬牙说:“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给拧断,让你以后再也画不了画。”
她丝毫不在乎,脸上的讽刺笑容更是夸张,“周景泗,你除了能欺负我压制我,还有什么本事?你还算个男人吗?”
“顾暖,是你逼我的。”
他说着,手上就用了力气。喝醉了的男人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他只是想要吓吓她,却没想到听到了清脆的折断声。顾暖的脸疼的都扭曲了,可她没叫也没哭,甚至嘴角还有一丝笑容。她甚至激他,“用力,再用力。周景泗,你杀了我!”
她眼睛里的仇恨刺到了周景泗,他猛地撒开手,他这是在做什么?顾暖倒在了地上,刚才的倔强已经不见,她疼得眼前发花,恨不能自己死去。“周景泗,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微弱的呻吟,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到。周景泗看着自己的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跟着他抱起顾暖。“暖暖,对不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顾暖疼得说不出话,只是闭着眼睛流泪。大晚上的急诊,医生闻到了周景泗身上浓重的酒气。把他给赶出抢救室,女医生好心的问顾暖,“需要给你报警吗?我看你这是家暴。”
顾暖摇摇头,她问医生,“我这手能弄好吗?我是画画的。”
医生没正面回答她,“算是严重性的骨折,接起来肯定没问题,但具体的要看康复程度。”
顾暖没有再问,她在新一波疼痛里晕死过去。这是顾暖被周景泗弄得第三次来医院。一次一次,她眼里的光芒被他打散,那些未来得及表达的爱意也一点点消失。她和他这样纠缠,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发生了这么多事,顾暖恨死了自己。现在才知道所谓情爱,所谓年少的喜欢,不过如此。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从一出生开始就要离着他远远的,最后永不相见。周景泗这几天都没离开医院,他照顾她,像最好的丈夫和情人,可是他没说对不起。周景泗这个人不太是个会后悔的人,他觉得与其做无意义的忏悔,不如好好照顾她。而且,他觉得他走到这一步真是顾暖逼得,她要是不跟颜西洲勾勾搭搭,她要是能同意不去画室工作,他也根本不会这么做。他低头看着女人的手,她的手长得可真好看。小小的,白白的很柔软,偏偏手指那么修长,跟葱管一样,形状饱满好看的指甲呈现淡淡的粉色,让人忍不住想要含在嘴里。这样也好,她的手不会妨碍到她的日常生活,虽然拿画笔是不行了,但他会养她,给她最好的生活。出院的那天晚上,他把一张卡片递给她。顾暖蹙眉,这是顾寒给她的那张卡。他低声说:“暖暖,那天我掰断的不是真的,这里面我又存上了1300万,总共两千万,都给你。”
顾暖嘴角抽了抽,忽然笑了。在医院里的这几天,无论他对她都有多好,她都一言不发。现在却忽然笑起来,周景泗的心口毛毛的。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他一开始就做错了,在没有回头路的情况下,他只能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顾暖接过了卡,她是用那只右手接过来的,卡轻飘飘的,没有所谓两千万应该体现出来的重量,她拿的很稳。她没有再说别的,只是把卡放在她睡衣的口袋里。周景泗很挫败,他站起来,过了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顾暖松了一口气,他走了。简单的收拾了东西,这个家她一分钟也不想多留。她打车去了机场,直接买了去伦敦的机票。可是还没等坐上飞机,周景泗就到了。他直接把顾暖从候机大厅的座位上抱起来,给塞到了车里。顾暖还是很平静,除非他拴住她,否则她总有机会离开。回到家里,她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洗澡睡觉。周景泗坐在客厅里头疼不已,难道真的要锁她一辈子?周家开了个家庭会议,周会的私生子要入族谱,要分股份。这是周会为了安小三的心,怕他死了周景泗会苛待她儿子。为了这个周妈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不同意分股份给那个野种,周家有今天是她从娘家带来了一大笔资金,是她儿子辛辛苦苦给做的越来越大,凭什么给那个小孽种。唯一的法子就是周景泗赶紧生儿子,确定下一代继承人,那个野种给几个钱也就算了。周景泗回到别墅很认真的跟顾暖提出生孩子,得到的答复是顾暖的嗤笑。这样要生孩子,她觉得周景泗是脑子短路了。再逼,她就看着他,音声清淡,“随便你跟谁生去。”
周景泗双眼冒火,他把她压在床头,“老子只想跟你生。”
顾暖别过头去,眼里没有一丝情绪。这样的顾暖就算周景泗想用强的,他也下不去手。更何况他也知道现在的顾暖有多排斥他,甚至他抱抱她,她就会全身发抖。可是周景泗想要的,他总有法子。顾暖再去看爸爸,发现他鼻青脸肿。这一看就是被欺负了,她恨的要死。她知道这是个陷阱,可从监狱出去后还是直接找了周景泗。在他的办公室里,她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看着他。周景泗给她看的心头发虚,还是坏坏的说:“没事儿,我可以让爸爸保外就医,只要你给我个孩子。”
顾暖点头,一个孩子吗?行。她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让周景泗去买上次用过的那种药。周景泗眼皮直抽搐,他跟他的妻子睡觉,还要用到助兴药。但是他也知道,没药他碰不了顾暖。他买了一种据说相对安全些的,顾暖毫不避讳,当着他的面给吞下去。那晚,他们纠缠了大半夜,周景泗已经素了好久,虽然开始的时候心理上有点膈应,但最后还是沉迷其中。因为药的作用,完事儿后即便顾暖厌恶,也没法子起来。周景泗用湿纸巾处理了,抱着她交颈而眠。接下来的一连几天,他们夜夜笙歌。第一天第二天是吃药,第三天周景泗试着把药给换成了维生素,顾暖也不看,直接喝水服下去。他紧张的撩拨她,发现她也没有抗拒。心里有些挫败,原来她真是心理上接受不了她,而不是生理的。事后,顾暖觉得很尴尬。那两次吃药的时候什么都顾不得想,其实就把这个男人当成了工具,可这次不一样,她脑子很清楚,知道她和他在干什么。她问周景泗,是不是换药了?周景泗回答的很巧妙,说光用一种怕有抗药性,就换了一种。接下来就是维生素代替了那种药,俩个人照样水乳交融。周景泗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虽然过程曲折,但顾城确实保外就医了,顾暖去看过他两次。大概是外面的条件好,顾城的脸色好了很多,人也不那么丧了。一个月后,顾暖的大姨妈如约而至。周景泗很憋屈,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为了财产想要个孩子还是就想跟顾暖有个孩子,总之他觉得孩子可能是包治百病的药,有了孩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暖离着他远远的,有些讽刺的说:“我早说我的身体不行了,你偏不信。”
他眼中带煞,“你就是盐碱地我也要你长出一朵花来,我会更努力的。”
经期过后,他们继续同房。第二天早上,周景泗急着出差,6点多起床就要出发。他刚出门,顾暖也跟着起来了,她去倒了一杯水,从梳妆台里拿出一个小药瓶。药瓶上写的是维生素,其实是医生给她开的避孕药。她不可能生周景泗的儿子,她和他现在是仇人,她为什么要给仇人生孩子。可是药片没等落在嘴里,就听到周景泗在她身后冷冰冰的说:“你吃的是什么?”
药片掉在地上,骨碌碌一直滚到了周景泗脚下,他给捡起来,眼睛看着她。顾暖强装镇定,“美白丸。”
他伸手把药片扔到了垃圾桶里,“你在备孕,不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暖嗯了一声,把药瓶扔到了抽屉里。周景泗是忘了文件,他拿起来就走。顾暖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心才放到肚子里,她迅速拿了瓶子,又吃了一粒药。在车上,周景泗把药给助理,“去找人看一下,这是什么药。”
助理忙找了纸巾包住,心想是总裁吩咐的,一定不简单。周景泗出差三天,回来的当晚必然是大干一场。顾暖觉得今天疼,他狂暴的不像最近那个温柔细致的样子,反而有点像刚结婚那会儿的折磨。第二天,她偷偷摸摸去吃药的时候,又给周景泗抓包了。他冷冷的问她,“不是说不准吃这些乱七八糟的药了吗?”
顾暖心虚的说:“是医生给开的,调理身体。”
周景泗要笑不笑的,“哪个医生?”
“就,就是刘医生。”
“好,我去问问她。”
顾暖一下就崩溃了,她夺过药瓶,“不用了,我以后不吃就是了。”
“顾暖,你耍我耍的很开心呀。我求爷爷告奶奶把你爸爸弄出来,你却吃着避孕药来耍我,是不是你觉得我很蠢?”
顾暖脸都白了,原来他早知道了,也难为他能沉得住气。不过相比他的震怒,顾暖很快就冷静下来,“周景泗,你觉得我们俩个人适合要孩子吗?”
他狞笑,“怎么不适合?我们是合法的,我觉得比谁都合适。”
她叹了口气,“如果你想要个婚生子,我们离婚你另娶吧,我真的给不了你孩子。我不能让孩子在这种充满仇恨的家庭氛围里长大,我更不能让我的孩子去承受大人之间的爱恨。”
周景泗算是听明白了,她恨他。其实这个很正常,她要是不恨他,反而不对了。所以,他想用一个孩子去消解仇恨,她则因为仇恨不要孩子。这是个死局,偏偏他们俩个人一个像结网的蜘蛛一个象碰上来的苍蝇,不死不休的纠缠。巨大的甩门声代表着他的离开,这次倒是出乎顾暖的意料,他竟然没动手儿。她还以为他会折断她的左手呢。那瓶药在刚才的争执中洒在地上,顾暖弯腰一粒粒捡起来,最后全扔到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