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面是回廊,以前挂着类似古代宫廷的装饰灯笼,现在早已经取下,只有风铃还在微风中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这样的场面有些惊悚,顾暖只觉得浑身发寒,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谁,谁在那里。”
她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但是她听到了属于男人的粗重呼吸声。那一瞬间,某些血腥镜头出现在她脑子里,她握着刀子就向反方向跑去。应该是贼,现在宅子里值钱的东西就剩下家具,估计他也拿不走太多。可是顾暖没想到她避开了贼人,那贼却不肯放过她。这个贼其实是前段时间来给安装摄像头的工人,当时他目睹了宅子的古雅,心想一定有好东西。憋了这些日子,他却定没有人会怀疑自己的时候,依靠自己对这里的熟悉就剪断了报警装置给摸了进来。他知道这里值钱的东西都是些老家具,但要偷走个椅子桌子目标大还费事,他就想起了书房。当时他看过一眼,觉得书房里的镇纸毛笔都不错,听说这房子的主人是个画家,指不定还能搜寻点墨宝,那可就值钱了。可是没想到他到了书房竟然看到灯光下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开始他还以为是鬼。不过等看清女人的样貌后他就心生歹意,这女人太美了。哪怕她是鬼,睡了马上死都值得。眼看顾暖跑了,他立刻去追。这人跑的比顾暖快,很快就追了上去,顾暖也顾不了许多,挥舞着刀子就刺,“你别过来。”
男人手里也有工具,而且比顾暖的刀子要厉害的很多,一根半米多长的钢管子。他用力敲打顾暖的手,顾暖的刀子就落在了地上,跟着他扑过去,就把顾暖紧紧抱住。浑身温热绵软,这是个人!男人血脉贲张,臭烘烘的大嘴凑近她的脸,口口声声喊着美女。“美女,大晚上的一个人寂寞吗?哥哥我来陪陪你。”
顾暖踢打他尖叫,“放开我,救命。”
“我的宝贝儿,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皮肤真滑,可真香呀,快给我摸摸。”
顾暖在反抗中抬脚踢了他的小腹,那是人最柔软的地方,而且顾暖还撩到了他的……他立刻疼得松手抱住了肚子。顾暖趁机要跑,却给他扯着头发扯了回来。“哪里跑?臭表子,给你脸不要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扯着顾暖的头发就给了她一个耳光。顾暖给打的眼前直冒金星,她仍然不妥协,不停的去撕咬他。“臭女人,还敢咬我,看看我怎么弄哭你。”
说着,他就去撕顾暖的衣服。撕拉,布帛破裂的声音格外清晰,顾暖的裙子给他从下面撕开,他的大手也伸了进去。“不要!”
她越是叫男人越是兴奋,他拖着她的头发把她给扯到了书房里,把她给脸朝下压在书桌上,然后就开始扯自己的裤子。可还没等扯开,脖子就给一个冰冷的东西缠住然后收紧。“什么东西,放开老子,放开……”他的声音就像用剪子剪断了一样,跟着身体落地发出扑通的声音。顾暖趁机翻身起来,她看到了有个人正背对着她用脚踩着那个贼的胸膛,一下下用拳头爆击他。那人忽然停止,拎起旁边的一把椅子,用力砸在了男人身上。血顿时从那人的口鼻里流出来,样子十分恐怖。顾暖捂住了眼睛,喊了声“够了。”
男人回头,一双黑如深渊的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她。顾暖的手在抖身体也在抖连嘴唇都在抖。“周,周景泗,你怎么在这里?”
周景泗扔了手里椅子的短腿儿,过长的黑发垂落在眼睛上,流露出一种类似野狼的凶悍光芒。他对她说:“报警,立刻。”
顾暖忙找到自己的手机,打了报警电话。顾暖打完电话后看到他胸口起伏的厉害,再看看他瘦的不成样子的身体,顿时担心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
他避开了顾暖的手,不让她搀扶。可是他的脚步却一踉跄,差点给椅子的零件绊倒。“你小心些。”
顾暖喊。他停在那里,再没有走动。顾暖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她总觉得周景泗不对劲儿,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周景泗,你还好吗?”
她上前一步,试探着问出来。周景泗没回答她的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别住这里了,房子没人住太久会不安全,回酒店去。”
“我知道,那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我……”周景泗一下卡了壳,他能说他最近一直住在属于她的房子里吗?“你是不是很难受,我过去扶你一下。”
周景泗挥舞了一下手臂,在并没有碰到顾暖时有些尴尬,“我不需要。”
顾暖此时可以断定,他是眼睛不太好。老板娘说的那个眼睛不好的年轻人,难道就是他?她刚要问,忽然看到满脸是血的贼爬起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就冲过来。“周景泗小心!”
她扑过去,本能的抱住他想要保护。可周景泗立刻抱着她转了个身,只听到噗的一声,那刀子扎进了他的身体里。俩个人抱在一起,顾暖能感受到刀子刺进他肉里时他身体的痉挛,那代表着剧痛。跟着,热乎乎的血流到了她的手指上,粘稠的,带着鲜血特有的腥味,对她来说,太过熟悉。“周景泗,周景泗,你怎么样?”
周景泗用最后一点力气把那个贼给踹倒了,他自己却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情况,在晕倒前对顾暖说:“暖暖,快走。”
顾暖抱着他,一时泪如雨下。那个贼也是强弩之末,给踹了一脚后倒在地上不动,这边周景泗也疼晕过来,那血却一直在流。他是个病人,还是个病倒膏肓的人。可他总是想让她欠他的,想让她内疚。顾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不能。打了120后又打了一次110,这次却没有刚才的镇定,哭喊着出了人命。等待的几分钟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她太怕他身体里的血会流干了。直到医护人员把他抬上救护车,她还紧紧抓着他的手没松开。警方其实是需要顾暖去录口供的,但看到她因为周景泗的伤情完全疯魔了,只好让她先去医院。现在这案子也没法审理,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估计就是那个贼。周景泗的手术做了两个多小时,还好因为那个贼没什么力气,所以刀子扎的不深,没有损害任何脏器,可是以为失血过多,而周景泗自己的凝血机制也出了问题,所以一直昏迷不醒。顾暖一直守着他,看着他那张白到透明瘦到见骨的脸,那些所谓的恨都记不得了。顾暖是深深切切恨过他的,也想过要死来反抗他,和他永远不复相见。可是当他自暴自弃一心寻死,她还是做不到漠然不理。她想,顾寒是应该知道些事情的,否则不会要她来京都一趟。而周景泗呢,他这段时间众人都找不到他,估计一直躲在外公的房子里。顾暖心里十分复杂,刚才看到他满身血的样子她真是什么都不想,只想他快点好起来。可是现在知道他好了,却又想起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免不了对他的怨恨。人呀,真是复杂的动物,要真的失忆就好了。因为周景泗没什么大碍,顾暖就被警察叫去录口供。周景泗醒来的时候喊了一声暖暖,抓住了佳人的手。要给他换药的小护士红了脸,却没有把手拿开。即便周景泗消瘦的不成人形又这样落魄的倒在床上,他还是能吸引年轻小姑娘。等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个陌生人,忙松开手说了句“对不起。”
小护士倒是没说什么,对他更加温柔照顾。周景泗问她:“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这个小护士刚换班,她来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在,所以点点头。周景泗心里苦涩的要命,看来顾暖对他真是恨到骨头里,即便他要死了,她还是不能原谅。这样的存在不如真的彻底离开她的世界,为什么就没死呢?他似乎记得在晕倒的时候她抱紧了他喊周景泗,也记得在刀子过来的时候她扑过来保护他,想想一切大概是他的幻觉吧。顾暖从警局回来的时候周景泗已经睡了,一个小护士守着他,不时给他拉拉被子,小手还摸了摸他的脸。顾暖苦笑,这祖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招人的祸害。看看那小护士的表情就知道了,又一个被迷惑的。小护士看到顾暖有些尴尬,忙收回自己的手。顾暖对她说:“你出去吧,我来照顾他。”
小护士上下打量了顾暖,这女人虽然穿的普通,可给人一种很优雅矜贵的模样,倒是跟病房上的周先生很配。她犹豫了一下,“你是……”顾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那句朋友生生改成了妻子。小护士垂下眼帘,很黯然的离开了病房。顾暖冷冷看着周景泗,嗤笑一声后才把买的东西都放下。拽着被子用力一拉,她冷笑,“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人家姑娘,周景泗你前世是多桃花吗?”
沉睡的人忽然发出一串凉薄的笑声,“暖暖,给你看笑话了。”
顾暖吓了一跳,同时脸有些红,刚这么说他就给他听到,别让他误会自己有多在乎他。周景泗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美丽脸庞,他心里是欣喜的,暖暖果然没有抛下他不管,可面上做出冷淡的样子。俩个人一时相对无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顾暖才开口打破僵局,“你的伤口疼不疼?”
“没什么事儿,我这身体扛的住。”
“周景泗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最近有没有照照镜子,任何人见了都要给你吓一跳好吗?”
他无所谓的笑,“我不用照镜子,就从刚才小护士的眼睛里,我就知道我必然很帅。”
顾暖给他气的心梗,“你,太无耻了。”
他长长的睫毛扑簌,挡住了眼底的柔软,“我无耻一天了吗?要不是那个毛贼出来坏事,我还可以更无耻。”
“你……”顾暖没提在外公房子里的事,他自己却说了,而且说法跟她想的完全不同。他艰难的转过脸来,看着她笑了笑,“暖暖,你一点都没变。不对生了宝宝后更美了,就连X部也更大了。那晚我想要去抱你的,谁知那个毛贼竟然也想。老子的女人他也敢动,不弄死他才怪。”
这些话说的十分无礼下流,却符合周景泗的风格,他不都一贯这样吗?风流霸道不要脸。顾暖给他气的直喘粗气,“周景泗,你能留点口德吗?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风流?”
“我一直很强的,暖暖你不是很清楚吗?要不我们的儿子哪里来的。”
顾暖直觉他是在气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行了,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我买了点粥,我喂你。”
“不用你,你去帮我把刚才那个护士MM叫来就可以。”
顾暖真想把粥泼在她脸上,“周景泗,你别太过分!”
“顾暖,我一直都是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吗?怎么还以为我会浪子回头对你跪舔?得了吧,让我只跟一个女人睡,那多乏味,还不如杀了我呢。”
“周景泗,你这个人渣!”
顾暖把粥扔在桌子上,转身就走出了病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眼里的眷恋都要流淌成河,努力嗅着空气里属于她的气息,他伸手,想要抓住她曾经留下的一点温度。“暖暖,你不要再回来了,这大概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暖暖,现在说我爱你,晚了吧。”
两行清泪,潸然而下。顾暖离开医院后打车想要回酒店,可是车子开到半路她的气平下来后,觉得不对。周景泗在保护她的时候有多拼命她是亲眼所见,还受着伤呢,哪里能去勾搭小姑娘。她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坏了,上了他的当。“师傅,回去,还回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顾暖跑回了病房里。可是病房里已经没了人,只剩下那个小护士在换床单。顾暖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人呢?人去了哪里?”
小护士给她吓得脸都白了,“周,周先生被人接走了。”
“谁,是谁接走了他?”
小护士摇摇头,都给顾暖吓哭了。“对了,那个人叫他四哥。”
叫他四哥的,现在能跟他在一起的,也只有吴竞。顾暖的手机是后来办理的,早就没了吴竞的号码,她打给萧南,要了吴竞的电话号码。萧南那么精明的人一听她要吴竞的电话就觉得有事,“暖暖,出什么事儿了吗?”
顾暖觉得事情太复杂,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就简单的说:“我想要问他周景泗的下落。”
“吴竞前段时间从南极回来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都不怎么出来玩了,天天正经巴里的上班儿,前天我还在商务会议上遇到他呢。”
萧南说着,把吴竞的手机号码发过来。顾暖挂断之后立即给吴竞打了过去。她是新号,吴竞接起来很公式话的问道:“你好,哪位?”
“吴竞,是我,顾暖。”
“顾暖?握草,你……”他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周景泗,捂住了听筒说:“是顾暖。”
周景泗冲他摇头,“不准说我的下落,否则我掐死你。”
吴竞清了清嗓子,“顾暖呀,好久不见,你在哪里发财呀。”
周景泗差点气吐血,这浑球儿,以为这是在生意场上打招呼吗?顾暖没在意这些细节,她单刀直入,“吴竞,周景泗在哪个医院。”
吴竞懵了,他瞪大眼睛跟周景泗说:“谁说她是小仙女,简直是做生意的材料呀,一针见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周景泗拉着被子盖住头,不想理会他。他心里很清楚,吴竞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放不下顾暖还是要逃避,故意给自己想清楚的机会。吴竞又咳嗽了两声,“你说我四哥,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你们不是离婚了吗?怎么又想破镜重圆?”
顾暖不理会他这些屁话,继续问道:“吴竞,我知道你带走了他。但是他伤势很重,更重的是他的病,需要尽快做手术,你要真是他的朋友就不该顺着他,他任性不懂事儿你也跟着任性不懂事儿吗?”
吴竞啧了一声,他觉得他妈搁家呢,怎么电话里训上了。回头对周景泗说:“你听到没有,让你别任性。四哥,看来顾暖对你还有情。”
“是有情,是同情。挂断!”
吴竞只好听了周景泗的,把手机给挂了。顾暖听到那边滴滴的盲音气的胃疼,事实上她真胃疼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也受到了惊吓还没吃任何东西,整个人都不好了。顾暖找了一家药店买了点止疼药,吃了后在椅子上做了休息一会儿就打车回了酒店。她先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一身衣服才给颜西洲打电话。这么回来她本来都不想告诉他,可是现在也只有求他帮忙了。要是萧南也行,但是她现在带着两个孩子,老公也不在身边,顾暖不想给她添麻烦。颜西洲接到顾暖的电话高兴坏了,“暖暖,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顾暖有罪恶感,觉得羞愧。人最怕的是欠人情,特别是颜西洲这种除了用她自己别的都还不了的。她声音低沉,微微带着沙哑,“我在京都。”
颜西洲没有用半个小时就到了酒店,他看着等在大堂里明眸皓齿的顾暖,心头一紧,快走了两步。“暖暖。”
张开双臂,他轻轻的抱了她一下。顾暖愕然,虽然只是朋友礼节性的拥抱,但是她没想到一向克制自持的颜西洲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但很快的,她回抱了他一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暖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贺贺一直嚷着要见你,去我家吃顿饭吧?”
顾暖看着他一脸的渴望,心里十分压抑,那些话差点说不出口。但是没法子,她现在很急迫,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西洲,我这次回来遇到一点事儿。”
“什么事儿?”
颜西洲的脸色冷峻下来,他直觉是跟周景泗有关系。顾暖也很敏感,她艰难的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现在我找不到周景泗了,他不肯见我。”
颜西洲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就像堵上了一块海绵,怎么都呼吸不畅。对于顾暖,他能做到放弃,可是当人到了他面前,男人的本能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拥有,哪怕是短暂的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