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没有严重过错，却被人提出悔婚，外人难免会对女方有诸多恶意的揣测。顾城叹息一声，问宋清雅，“那就由你提？”
宋清雅连连摇头，“我不。”
乔翠兰问他，“顾城，你实话对妈妈说，最近外界疯狂传播清雅的负面消息，是不是你为解除婚约做的准备工作？”
说着，音量拔高，起身，扬手叫管家，“拿鸡毛掸子来。”
“顾城，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今天使下作的手段对付女孩子，就违背了家训。仁义礼智信都被你吃到肚子里了吗？”
刘叔把鸡毛掸子送到乔翠兰手中，宋清雅慌慌忙忙地抱住乔翠兰，“伯母，您误会顾城了。这不是顾城的本意。顾城也是被人挑唆。”
乔翠兰没站稳，被宋清雅抱着跌坐在沙发上。宋清雅就势取走鸡毛掸子，温声哄乔翠兰，“伯母，顾城只是和我们开玩笑的。您别生气。”
顾城抿嘴，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刘叔，时间不早了，送客人去休息。”
他需要单独和乔翠兰聊聊。宋清雅跟着刘叔去客房。临走前，带走鸡毛掸子，顺便和乔翠兰对了个只有她们自己懂的眼神。想解除婚约？没门！客厅中只剩两人，乔翠兰换了种说法。“孩子，妈妈知道你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两年前妈妈为了家族企业安排你们订婚，你心中必然委屈。现在想摆脱清雅，妈妈理解你。但时机不合适。”
“清雅事业遭遇危机，你抛弃她，是落井下石。”
顾城皱眉，“但是……”乔翠兰摆手，“清雅做的事，我略有耳闻。但是顾城，事情真相如何，外界人并不关心。他们只相信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你的举动已经影响到两个家族的关系，难道真要让两家人几辈子的交情毁在你手中吗？让顾氏宋氏企业的名誉就此毁于一旦？”
顾城闭了闭眼，不想再解释。乔翠兰微微蹙眉。她这个孩子，不爱说话，很有主意，做了决定又不轻易改变。他现在不反驳，并不是被她说服，而是懒得和她争论。诚如乔翠兰所料。顾城在次日天未明时，赶到宋家，向宋清雅的母亲肖云，再次提出解除婚约。为弥补宋清雅的精神损失，他愿送上手中百分之一的顾氏股权，以及名下的三套房产。肖云微微一笑，让菲佣给顾城上早点，转头暗示管家给乔翠兰致电。半个小时后，乔翠兰出现在宋家，和肖云寒暄一番，带走顾城。路上，乔翠兰苦口婆心继续劝顾城，“妈妈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那个女人。但孩子，你想想，妈妈知道的事情，宋家的人会不知道？如果宋家因为那个女人蒙羞，他们会放过那个女人吗？”
顾城神色略有松动。乔翠兰叹息，“你相信妈妈，这件事我帮你解决。”
顾城看着乔翠兰，眼神逐渐变得柔软。顾宋两家沿袭古老的传统——男主外，女主内。孩子的婚事由女主人负责。如果母亲站在他这边，愿意帮他，这件事会变得很简单。但顾城直觉，母亲在敷衍他。因为路笙的缘故，父亲成为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公司差点被其他股东瓜分并吞……母亲如此讨厌路笙，容路笙在T市发展已经是极致，怎么会接纳路笙进门？顾城下意识摩挲左手腕上的腕表，垂着眼问，“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孝顺？明明已经和她断了，又和她搅和在一起。”
这句话，顾城说的十分克制，但乔翠兰仍能听出两份克制，三分身不由己。乔翠兰眸光微闪，拍着儿子的肩膀，“傻孩子。”
这一拍，乔翠兰感到掌心结实有力的肌肉，心情十分复杂。她的儿子，不知不觉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在外，谁不夸一句年少有为，有乃父之风。如此好的孩子，居然……为情所苦！在T市，顾氏的子孙应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顾城，妈妈是过来人。情爱这种事，看的比你多。时间能消磨一切。你现在觉得没有她活不下去。过个三五年，也就腻了。”
乔翠兰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妥协道：“如果还放不下，就把她养在身边。”
把路笙养在身边，这是顾城最初的想法。但不知为何，总是下不了手。哪怕知道她烂到根上了，仍是下不了决心折辱她。大抵是因为，她被他小心翼翼放在心上。羞辱她，便是羞辱自己这一份心思吧。想着路笙，顾城便在午饭后去了剧组。这次不再是白衣飘飘的仙女装扮。路笙穿着一身灰色棉布对襟襦裙，长发松松垂在腰间，头上插着一支木钗，妆容也很淡雅。面对着镜头，她蹲下捡柴火。顾城当即想起居家的路笙。他手机加密文件中，还有几张他抓拍的照片。张岩忙着拍戏，导演助理过来招呼投资人。顾城摇摆手指，示意助理一切如常，无需在意他。顾城素来低调，剧组又正值最忙的时候，他从拍摄场地走到化妆间，没惹出一丁点动静。在化妆间窗户外，顾城听到尖锐的女人声音。“管晓峰，你听清楚，我不是你随便玩玩的女人。我哥哥，前男友，前前男友，随便拎出一个，都不是你能招惹的！”
女人又说，“像你这种破鞋，白给我都不要！”
顾城从窗户看到方雪梅踩着高跟鞋离开。接着，管晓峰也走出化妆间。管晓峰没有追着方雪梅，而是拐了个弯，正好看到顾城。顾城面色冷淡，管晓峰微有尴尬。被女人羞辱，无论哪个男人都受不了。管晓峰轻咳一声，轻鄙地勾起嘴角，“顾总，女人身上有种贱性，就得男人收拾。收拾了，睡服了，比绵羊还乖。就刚才那小妮子，今儿晚上就得服软。”
顾城轻飘飘的眼神略过他，不置一言，从他身边走过。管晓峰嗤笑，“装什么装？你没顾总的身份，路大美人能躺你身下？”
顾城耳力好，尽管管晓峰声音低，他仍听得清清楚楚。若他不是城北顾家的顾城，路笙还会多看他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