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辆车的后视镜上,郁墨寒死死的凝着那越来越小的白衣女人。直到湛可变成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圆点,司机也没听到郁墨寒开口说什么。“那,郁少,我们是去火鸟饭店还是回郁家。”
“去郁氏。”
郁墨寒疲惫的拧了拧眉头,拨通了尼奥的电话。“盯着湛可,被跟丢了。再查清楚那个人的来龙去脉。”
湛可擦干了眼泪,扁了扁嘴,四下张望着可以帮忙的人。无论是刚刚目睹了一切还是刚刚经过的人,看到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和哭的不像样的女人,都绕开走远。湛可垂头看着金至诚,他穿着淡色的夹克,和深色的毛衣,上衣的口袋里竖着一些画笔,身上再没有其他明显的随身物品。“喂,先生……你,你认识我么。”
金至诚毫无反应。湛可咬咬牙,从长裙的口袋里掏出了手绢压在金至诚的冒血的鼻梁上。“先生,我可能要冒犯搜一下你的口袋……”湛可说着,就伸手掏了掏金至诚的上衣口袋。她很快摸到了一个手机,把金至诚的手指按压上去解了锁后,湛可迅速拨通了医疗急救热线。虽然正值午后,寒意确实压不住的袭来。湛可穿的单薄尚且瑟瑟发抖,地上失血昏迷的男人体温更是不断的在流逝。湛可有些慌张,重新拿出手机迅速翻动起了通讯录。最近联系的电话像是一个座机的号码,她毫不犹豫的拨了出去。电话很快被接起,里头传来一个奶声奶气,颇有些紧张的童音:“嗨,您好,这里是 Dears画廊,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湛可皱了皱眉,扫了一眼那号码后赶紧回复:“请问,你认识这部手机的主人吗?”
电话那头,小杰瑞垫着脚,疑惑的看了看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摇摇头:“你是谁?为什么你听起来像小姐姐?”
湛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根据那频繁的电话来电记录,她认定躺在地上的男人和那家画廊是有关联的。她点开了手机的公放按钮,对着电话那头的小男孩说道:“也许你认识这部手机的机主,我可以留下你们画廊的地址吗?”
小杰瑞点点头,痛痛快快脆生生的报出:“风信子大街21号。不过爹地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到处跑,你来了记得敲门哦。”
男孩萌化人心的声音让湛可觉出了一点安慰。她放下了手机,抱着膝盖守着男人,直到远处的鸣笛声把她拉回了现实。救护车上跳下两个护士,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后,迅速带着他与湛可驶向最近的医院……――金至诚醒过来的时候,对着医院病房顶端的圆形灯愣了一会儿,昏倒前的种种才涌入脑海。他吃力的支起了身子,身旁传来了女孩关切的声音。“你醒了?”
金至诚望去,湛可脸上糊着泪水,眼眶因为哭泣而红肿着,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我没事儿……”金至诚扯了一个安慰的微笑。湛可有些手足无措,起身给他身后靠了一个厚实的垫子,又忙不迭给他递上了热水。眼前的这个金发男人,眼里流露出温和的光,即便现在脸上挂了彩也并没有影响到他斯文的气质和英俊的容颜。“谢谢。”
他接过了那被温水,抿了一点,随即又看向湛可,“他没有为难你吧。”
想到那个甩开自己独自绝尘而去的男人,湛可又气又委屈,低下头好半天没有说话。金至诚放下了杯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湛可,他就是你曾经说过的,辜负你的那个男人?”
湛可猛地抬起了头,看向金至诚:“所以,你真的认识我对么?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怎么认识的?”
有一个瞬间,金至诚觉得湛可是在开玩笑,看着她严肃的小脸上片刻不移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他皱起了眉头。“湛可,你,不认识我了?也不记得杰瑞了?”
湛可茫然的摇摇头。在最开始回到郁家时,还偶尔有些过去一个月零碎的记忆闪回,到如今,提起那短暂消失的记忆,除了茫然,还是茫然。金至诚有些担忧,宽厚的手背贴了贴湛可的额头,声音放轻放缓:“你是生病了么?”
湛可又摇头,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先天性白血病,大大小小的手术治疗续命,苟延残喘的也活到了现在,从来没有过这种记忆整个断片的情况。金至诚看着那张忧伤又纠结的脸,不免有些心疼,他笑了笑:“那你怎么认定我是好人,毕竟我,被你的男朋友打了。”
“我当时没想别的……看到你倒下,就直觉你是我的朋友。还有,郁墨寒……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可能我太能惹麻烦了,他最近情绪也不是很稳定,我代他给你道歉,对不起。”
短短一段话,就清清楚楚的表明了湛可的立场。即便郁墨寒失控打了她的朋友,即便他把自己丢在原地不闻不问,即便有那么多真真假假的疑云,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视他为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