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了些心理准备，在湛可问出这话时，梁施施还是吃了一惊。她往后退了退，上下打量着湛可：“你不记得吗？我们，换过了身份！你在郁家做过女佣，为了接近大魔头！”
陆司辰一眼看到了楼梯上方走下来的男人，适时拉住了梁施施。湛可懵懵懂懂的摇摇头，低声说道：“记不起来了……”梁施施一把甩开了陆司辰，像是点燃的炮弹一般，拉着湛可就冲到郁墨寒面前，大声质问：“你还是不是人！她记不起来了！她肯定是遭遇了什么，她是病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郁墨寒冰冷的目光扫过梁施施气急败坏的脸上，落到了湛可身上。衣服就是按着她的尺码定做的。娇小的身材在裙装的包裹下显得更为楚楚动人。湛可脸上浮着病态的苍白，像从前她每次发高烧一样，白皙的苹果肌上总是浮着不自然的红晕。她此刻肯定很痛，却死死咬着嘴，没有任何声响。郁墨寒冷笑了一声，看向身后有些无奈的陆司辰“管好你的女人”，说罢就要错身离开。梁施施起了脾气，一把拉住了郁墨寒的衣袖，陆司辰在身后看的眉毛直跳，拦都来不及拦。“你这人怎么会这么冷血！”
郁墨寒眯了眯眼，看向被女人握住的地方，流露出了极为明显的抵触和警告。无声的怒气让梁施施手像触电一般，很快收回。“你不是要找湛可帮忙？”
郁墨寒说着，嘴角却咧了个讽刺的弧度。陆司辰一拍脑袋：“对！湛可，给梁施施化妆！化那种变成你的妆！”
虽然不知道陆司辰此举的意图是什么，但梁施施脑子一转，连连点头附和：“对对，说不定这样她就能想起我是谁！”
她抓起了湛可的手，语气有些急促的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你还记得你以前把你画成了我的样子吗？我们在‘流浪者之家’见面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开口就说……”“你为什么……偷我的脸？”
湛可神游着，却无意识的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却像从别人嘴里钻出来一样，湛可只觉得满满的陌生感。郁墨寒在三人背后立住，没有继续往前走。“对对对！是我说的！湛可，你还是能记起来的对不对！那你告诉我，前些日子你去了哪儿，见了谁？”
郁墨寒缓缓转过身子，却见湛可慢慢蹲了下去，用能动的那只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无力的摇头：“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带着啜泣的声音在门厅里形成了轻轻的回响，任凭是陆司辰这个糙老爷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他绕过梁施施想拉起湛可，却遭遇郁墨寒眼刀的警告。“扮猪吃老虎是你一贯的强项。既然选择了留在这里，就好好尽你佣人的本份。给陆司辰女人化完妆，再去清理花园的草坪。”
说罢郁墨寒就往外走去，看也不看身后的三人。门厅里，陆司辰对着还要上前与郁墨寒理论的梁施施摇摇头。湛可慢慢起身，低声说道：“我不太记得了，所以没什么把握。我们可以试试。”
钟沛荣准备好了梳妆室，陆司辰有些不放心的看看梁施施，后者则挥了挥手：“你在外面等着吧。湛可给我化妆的时候我会和她多聊聊从前的事儿，说不定她就能恢复记忆了。”
男人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轻轻抬手摸了摸梁施施的头，便跟着管家离开了梳妆室。湛可低头看着那些琳琅满目几乎全部都是高定限量的化妆品以及各种各样的假发，挠了挠头。自她来美国后，印象里和郁墨寒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素面朝天，这是他，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梁施施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捕捉着她有些恍惚和急促的呼吸。“湛可，你是不是不舒服？”
湛可疲惫的摇摇头，强行压下高烧带来的不适。片刻后她明亮的目光在梁施施的脸上一寸寸的流连着：“我记得你的骨架，很熟悉，所以……我们是认识的，对吧。”
梁施施眼睛一亮，立刻点了点头。湛可抿嘴一笑，举起了一瓶保湿液：“那我们，开始吧。”
湛可手很轻柔，在化妆的过程里，几乎都只有梁施施一个人在说话。她知道自己时间有限，恨不得一口气把她和湛可的相识、重逢一股脑儿说清楚。就连“人生污点”偷了湛可的钱，独自把身无分文的湛可留在帝国饭店这种事儿也交代了个清清楚楚。话说完，梁施施满脸通红，仰头望着湛可：“你，还会怪我吗？”
湛可轻轻扫着梁施施眉骨上的阴影，摇摇头：“我要是记得，也许会怪你，可是我不记得了……”停了停像是在安抚梁施施，湛可补充道：“你有承认真相的勇气，这个很好。”
湛可咽下了后半句：她没有。或者说，真相是什么，她全然不清楚。眼看湛可好不容易有点开心的小脸又沉了下去，梁施施咬了咬嘴唇闭嘴，暗自怪自己笨嘴拙舌。从化妆到选衣服换发型，湛可很快就给梁施施弄好了全套改造。梁施施比湛可略高一点，原本皮肤基调是蜜色，曝露在外的部分都被湛可用暖白色的散粉调匀成了更为优雅流行的暖粉色，更亲切也不白的突兀。与湛可肩并肩的站着，梁施施只觉得自己像是拉高、蜜色版的湛可。若不是她从头到尾参与其中，梁施施真的以为，湛可给自己做了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外科手术。礼服是一件月光白的一字领鱼尾服。湛可提着同色系的白色高跟鞋走过来时，梁施施有些害羞的接过了鞋子摆摆手：“真的不用穿啦，化妆是为了给你找回记忆，不需要做这么全套的戏的。”
湛可有些愧疚的扯了下嘴唇，低下了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来看着梁施施：“施施，有件事要拜托你。”
梁施施猛点着头：“你说，只要我能帮你做成，都可以！”
犹豫了一下，湛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梁施施的脸一下白了下去，眼眶也泛着红色：“姓郁的都是疯子么！”
“所以，如果你可以，帮我去看看金志诚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