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湛可独自站在草坪深处。夜明珠般柔和的灯光散落在草坪周围,拉长了她的身影。郁家的前院与后院草坪足足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被附近树木吹落其间的枯树叶铺在鲜绿的草坪上,一眼望去已是不尽其数。湛可拿着长铁夹和篓筐走下来时,其他的佣人都被钟沛荣遣走。场地上只有钟沛荣与她两人。钟沛荣像是没有料到湛可会这么听话就下来干活,满脸有些为难,清清嗓子:“咳咳,3280,如果今晚做不完,明天做也可以。”
郁家的女仆装是裙子,只适合室内工作,湛可两条小腿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色丝袜,风一吹,整个小腹被冷气灌满,绞痛一阵阵袭来。湛可咬着嘴唇,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草坪,咬紧了牙齿:“没事,谢谢管家。我开始干活了。”
说罢,她抓着铁夹,开始捡草坪上的落叶枯枝。钟沛荣想说什么,终究没敢说出来,看了会儿她干活,还是回到了温暖的古堡里。城堡二楼,书房落地窗前,郁墨寒的目光一瞬不眨的凝视着远处草坪上那抹娇小的身影。钟沛荣端着茶水敲了敲门,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进来。”
钟沛荣推门进来,郁墨寒已经坐在了书桌后,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文件。将茶具一一摆好,钟沛荣欲说还休的站在郁墨寒对面。郁墨寒觉察到了他的不自在,抬眸看向老人:“说。”
“郁少,外面太冷了……湛小姐还发着烧。方才我去她房间看了看,药片没吃,地上……地上……”“地上什么。”
郁墨寒眼里溢出了不耐烦。“地上有些血迹……”“伤口不是包扎好了!”
话脱口而出,郁墨寒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细细一算,她的例假似乎就是这两天。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钟沛荣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只是挥了挥手,让钟沛荣离开。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郁墨寒走到窗前。一楼前院,湛可身后的草坪已经干干净净。她的背不自觉的弓着,握着铁夹的手,钻成拳头顶着肚子的位置,步履有些蹒跚。走了没几步,像是忍耐不了痛苦,湛可再也只撑不住她的身体。风卷着她的头发,草坪上黑白相间的身影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小团。尽管隔着很长一段距离,郁墨寒依然可以看清她似乎在瑟瑟发抖,像一小片枯叶。男人没有犹豫,回头提起电话打通了内线……钟沛荣急匆匆的跑出来,扶了一把湛可,轻声细语问道:“3280你没事吧?”
冷汗密布的小脸缓缓抬起,灯影下湛可的脸白的吓人,痛苦的拧着眉头,她勉强扯了一个笑:“我,还行……”她往前看去,偌大的草坪不过被她清理了十分之一,咬咬牙,湛可借着钟沛荣的搀扶站了起来。“管家我做好就回去……”“那个,少爷让你去他卧室伺候他吃夜宵。厨房已经在准备了……你先去洗漱整理一下吧。”
湛可皱了皱眉,点点头,收起了工具,慢慢往回走。女佣房的设备极为简陋,与初次冒充梁施施潜入郁家时,与贝斯她们合住的房子可谓天差地别。外面刮着风,里头墙壁漏着风,开了半天的水,湛可这才意识到屋内是不通热水的。她的身上和头发因为狂风和落叶已经披上了浮灰,抬手看看手表,湛可咬咬牙,拧开了淋蓬头,就着刺骨的冷水下冲刷起了身子。例假带来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和滚烫的额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冰凉麻木的身子。一汩汩的鲜血睡着她白嫩的大腿内侧往下攀爬,又很快被刺骨的冷水冲入了下水道……洗了几分钟,湛可咬着牙,扶着墙壁,裹着冷硬的毛巾慢慢挪出了房间。门外传来了钟沛荣的催促:“3280,郁少的宵夜做好了,你趁热端上去。”
“来了。”
湛可看着镜子里头,还在滴着冷水的头发,沙哑着嗓子说道。勉强把湿哒哒的头发裹进帽子里,湛可昏昏沉沉的接过了厨子递过来的托盘。银质的托盘上放着两只精巧的小盅和两套餐具,食物的香气不断的随着热气冒出来。湛可看着食物发愣,连大大咧咧的大厨皮埃尔都觉察出来她的落魄和病态。“湛小姐,我们都觉得郁少是在跟您开玩笑呢。你看,大半夜的特意准备了两盅银耳红枣甜羹,要和您一起享用……”这家里,现在也许只有皮埃尔还敢喊她“湛小姐”。想到从前调皮把他珍爱的锅具与厨房炸了,湛可扯了个抱歉的微笑。在钟沛荣的催促里,湛可带着一丝希望,捧着托盘走上了楼梯。家里似乎来了客人,大厅里往日里干净的松木香里混入了甜腻的花果香。湛可颤颤巍巍的捧着托盘走上二楼时,甚至听到了女人的笑声,像是幻觉。湛可不喜欢幻觉,更讨厌人未经过她的同意往她的大脑里传送信息。可是她也清楚,自她被郁明珠投到方家水牢后,郁铭琛再也没有通过那种奇怪的方式与自己取得联系。一丝莫名的解脱感随着如释重负的侥幸心理产生。湛可深吸了一口气,卷了卷冻僵的手指,在郁墨寒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郁墨寒没有搭理湛可的敲门,只是门外的湛可听到里头传来了一男一女的交谈声。那笑声就是方才自己听到的那个,不是幻觉。“郁少怎么大晚上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大晚上把你叫来,你不清楚要做什么?”
郁墨寒的声音四平八稳,威严里透着一股子正经的性感,杀伤力极强。女人笑的更为花枝乱颤,娇媚的声音像是染了水一般:“郁少,我们那些小姐妹都说,您最坏了……”四肢的血液一下凝固,只有脑门上的一根筋在突突的跳着,无名火窜上胸膛,酸楚至极的感觉压迫的湛可几欲喘不上起来。想也没想,她径直拧开了门把手……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上,郁墨寒的膝头跪坐着一个女人。湛可苍白的小脸出现在门后时,女人正解着郁墨寒的领带,男人胸口衣衫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