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可出门的时候，郁墨寒交代是要去见马有德的上线，她心里乱糟糟的七上八下，自然没有费工夫打扮。再者身体才痊愈没多久，稍微穿的暴露或者性感一点，郁墨寒都要说她。平时又总是往画室跑，所以她基本上都是一身森系的衣服，以冷色素色为主。站在这个年轻气盛，穿着紧身职业装，大浓妆，蹬着恨天高的秘书前，像是矮了好几节。湛可气定神闲，女秘书却一脸鄙夷的扫过湛可全身的装扮，像是鼻子里出了口气似的：“对呀。”
湛可停止了胸膛，灼灼的看着那个女秘书：“洗衣做饭还是端茶倒水捶背捏肩？”
女秘书脸一红，眨了眨眼：“郁总办公室里的咖啡，他抽的雪茄，他私人飞机里用的餐点、香水，都是我在负责。”
“哦？倒是负责的很多。”
女秘书不说话，但是看得出来，湛可说完了这句话，她脸上闪过了一丝骄傲。“你进来多久了？”
“郁总接手湛氏只会我就在这里工作了，已经有段时间了。”
“还是个老人了。难为你了。”
湛可阴阳怪气的说完了这句话后，闭了闭眼，睁开后，转向郁墨寒，表情和声音都没有特殊的变化。就像是在说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把这些东西，都扔了好不好？”
郁墨寒原本阴沉的脸上勾了一抹笑意，想也没想的就点头：“好。”
“她呢，怎么处置？”
郁墨寒扫了一眼那个已经吓红脸的女秘书，转向湛可：“你想如何处置都可以。”
湛可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刚刚对着自己嚣张的气焰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年轻的脸上只有些不甘，胆怯和愤恨，嘴里还在低声嘀咕着什么。湛可蹲下身来，看着杰瑞，和缓了语气：“杰瑞，这个姐姐弄痛你了没有？”
杰瑞看了看那个女秘书，老实的小声说道：“有一点点，但是没关系的。”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原谅她。”
湛可说罢，起身牵着杰瑞，再不看那个女人一眼，转身离开。叫杰森的首席秘书已经一脑门子的汗。湛可对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个很靠得住的人。前段时间湛可情绪和身体不稳定，郁墨寒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这个杰森就经常出入湛家的房子。那个女秘书仓皇逃开。走廊里恢复了安静。杰森走上来，擦了擦脑门的汗：“郁太太，我送小少爷上去吧。”
杰瑞很快恢复了元气，他捏了捏湛可的小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湛可点点头，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玩一会儿，到了中饭的时候，我和舅舅来接你哦。”
“好哒。”
杰瑞屁颠颠的就跟着杰森走进了电梯。男孩消失在电梯后，湛可的脸板了起来。郁墨寒像是料到她的反应，先一步搂住了她的腰。“不痛快？”
湛可没好气的抬眼：“换你，你痛快？”
郁墨寒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也是。”
湛可脾气一下起来，推了一下他的胸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好欺负！”
我们俩——自然指的是她和小杰瑞。这么听来，控诉里还有些撒娇的意味。搞的郁墨寒自己这一刻像是抛弃妻子的渣男。郁墨寒仍由她锤着自己的胸口，发泄够了以后轻叹了一口气，拉着他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我只是对她有个大概模糊的印象，叫什么名字都不太记得。二等秘书的活儿都是杰森直接指派的，并不汇报给我。既然她一样样罗列出来了，扔了就好。人不喜欢你可以换掉。”
“哼话说的好听。说起来被人知道了，都是总裁夫人小心眼，乱吃飞醋，办公室里屠杀无辜。”
“你刚刚说什么？”
郁墨寒顿住了脚步，看向湛可。“屠杀无辜……”湛可眨巴着眼睛。“不是，前面。”
“乱吃飞醋。”
湛可已经意识到郁墨寒要自己说的是什么，却咬紧了牙，死活不松口。郁墨寒凑近了她，几乎是咬着耳朵，一字一句的说道：“总裁夫人。”
湛可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从前来说，都是下人们主动喊她“郁太太”，自己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怎么听都有些内心深处已经承认接受，利用这个名号开始对丈夫施压，甚至，沾沾自喜的味道。两个人在郁墨寒的办公室门口站住，湛可有些恼羞成怒：“滚远点，我没有心情和你玩文字游戏！”
郁墨寒笑出了声音，拧开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好，那我们来玩点别的。”
办公室里人很多，坐在郁墨寒办公室外的，似乎就是秘书区。湛可怕两人的对话被人听到，进门前还特意扫了一眼。她看到了秘书区里，那个女秘书的位置上围了不少人。远远一瞥，那个女秘书的肩头一动一动的，脸埋在手臂弯里――这样子，是在哭？湛可扯了一下嘴角，转身和郁墨寒就进了办公室。眼不见心不烦。办公室被重新装修过。从前湛云海在的时候，他极其喜欢养花鸟鱼虫。偌大的办公室像是被各种鱼缸、蜥蜴缸、还有奇奇怪怪的热带花卉包围。郁墨寒接手后，整个办公室被改成了黑白灰的简约风格。一如他在拉斯维加斯的办公室。恍如隔世，湛可不由得有些出神，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郁墨寒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沙发边站住，递给她一份文件后，又去倒了一杯果茶给她。“小心烫。资料可以慢慢看，看完了之后，有什么想法，告诉我。”
郁墨寒没有坐在她身边，像是留足了空间给她一个人思考。湛可抿了抿那口茶，放下杯子后，在膝头摊开了那份文件。文件很简单，湛可只是扫了一眼，目光就滞留在了最下方的落款处。一枚通红的指纹印刻在上面，还有湛云海的亲笔签名。眼泪瞬间模糊了湛可的眼眶，她伸出手，细细的摸索着仿佛还带着父亲体温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