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打发这样的客人,不等他继续问,便往下解释道:“过年那天实在是太紧张,订不到位置的人只得把年夜饭往前挪和向后移,所以……”他两手一摊表示没辙,然后客客气气地把叶萧和迪迪给礼送了出去。这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叶萧只得跟要哭了的迪迪往下一家馆子去,然后就是一次次地重复,进去,出来,再进去,再出来……一开始是满怀期待要吃顿好的,接着是调低标准将就凑活也成,到得后来是有得吃就行,最后抱着侥幸心里还是落得个失望。跑了半城都有了。叶萧和迪迪面面相觑,烟花爆竹辞旧岁依旧,肚子里叫得比爆竹还响,脸上的表情比起烟花还精彩。“哥~,你是俺亲哥。”
迪迪眼巴巴地看着叶萧,那浓浓地期待之色简直让闻着伤心听着落泪见者顿生怜悯有没有,他就想吃顿饭。“有了!”
叶萧绞尽脑汁,忽然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响指。“哪里哪里?”
迪迪眼睛里都冒出了光来,绿光——给饿的——配上一口绿牙,颇有喜感。“我知道一个地方,说不准可以吃上。”
叶萧兴冲冲地一拽牛魔人,没拽动。“嗯?”
小道士扭头一看,发现迪迪捂着肚子,两腿发软,呜咽有声:“哥,俺走不动了。”
“……”叶萧想了想,还真是自个儿的错,不然这憨货不会可怜巴巴成这个样子,只得叹口气道:“好吧,咱搭个车。”
白日门城分成了各个城区,占地广大,穷人家没办法只能靠两条腿,有点闲钱的人就不乐意了。城里常年有马车往来搭乘客人,收费还行,一个城区里一般一个铜板,跨城区三个铜板。那些在马屁股后面接个粪篓防止马匹随地大小便,拉着宽敞车厢的马车满城晃悠,随处可见,叶萧只是招了招手,很快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面前。拽着迪迪上了车,叶萧冲着车夫喊了一声:“去沙漠土城。”
车夫宽厚的背影处传来淡定声音:“三个铜钱。”
“什么?”
叶萧先是怀疑耳朵,再是准备挽袖子,紧接着看到可怜兮兮都要饿晕过去的迪迪,叹了口气道:“就两条街,便宜点。”
车夫纹丝不动,拿出一个木牌子,挂到后背上,上面有八个大字:“砍人可以,砍价不行!”
叶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时候,车夫极其贴心地递过来一把菜刀,就放在身后小道士触手可及的地方,继续淡定地道:“走不走?”
看看那八个字,再看看菜刀,叶萧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无力地道:“算你狠。”
“走!”
片刻后,马匹打着响鼻,车夫挂着八字木牌,施施然地揣着三个铜钱走了,留下郁闷得不要不要的叶萧和迪迪,站在“沙漠土城”前头。沙漠土城比起平日里生意还要好,满满当当的人,浓郁的烤肉香气弥漫整条巷子,让人走不动道儿。“哥,又满了。”
迪迪声音都在颤抖。“没事。”
叶萧拉着他,走到沙漠土城边上,那里有一个面摊,是师傅拉着面甩起来足足有一楼高,细如龙须再下到锅里,一捞便是一大碗。左近都是捧着大海碗吃得满面油汗的人,挤一挤,还是能挤进去的。“还记得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吗?”
叶萧回过头来,看着盯着面摊两眼放光的迪迪,微笑着说道。“老板,先来十碗,不,二十碗。”
“好嘞。”
吆喝声中,一碗碗面流水似地上着,堪堪能顶上迪迪狼吞虎咽的速度,吃着面,就着烤肉香,一如两人初见时候。十碗,二十碗,三十碗……一直到五十个大海碗在两人面前叠成五大摞,在周围所有人“老婆出来看好汉”的目光里,迪迪一抹嘴,吃了个半饱。“哥。”
他迟迟疑疑,欲言又止,看得叶萧都替他着急。“怎么,不够?”
小道士拍着胸脯道:“再叫再叫,管够。”
迪迪连连摇头,脑袋垂下来,发出蚊蚋一样的声音:“哥,俺有话跟你说。”
这样的声量,在喧闹的大街上,本来除了牛魔人自个儿没有人能听得到,偏偏叶萧就听到了。在那一瞬间,整天街道,整个白日门城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仰着头望天,恰似看烟花时候模样。夜空寂寥,没有烟花在绽放,只有弯弯的月亮褪去明黄纱衣,在一寸寸地变红。血红的红。——血月!PS:东流有话说:今年年夜饭本来要在外面吃,结果一耽搁,全被订光了,只能郁闷地又辛苦太后娘娘了。然后呢,吃完年夜饭,东流才回过味儿来,我去,傻啊,提前或者退后一天吃不就可以订到了吗?再来,这几天出门拜年,出租车司机全要一口价,嗯,那姿态就跟车夫差不多:砍人可以,砍价不行……我想大家的遭遇应该都差不多吧,嘿嘿,不能咱自家郁闷呀,于是让小道士也体验了一番。嘿嘿嘿。以上,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