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熙没打断叶朔,且听他继续说下去。“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人中的一个,另一个是我的妈妈。”
叶朔想起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嘴边都会扬起笑意,“我妈,就是死在我爸怀里,所以我可以理解阮阮的心情。”
“你继续。”
沈嘉熙望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男人,若有所思。叶朔直视沈嘉熙,“如果我放手,如果,阮阮真的变成自己不想看到的样子?你仍还会对她不离不弃?”
“生死与共,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
沈嘉熙冷声,却坚定。叶朔点头,“你先回去吧,你们要想重新在一起,也要处理好身边的人。”
确实,他们现在不是孑然一身。沈嘉熙起身,叶朔自己坐在走廊里,四周空旷,他与阮珞颜隔了一面墙,却仍感觉自己离她十万八千里。也许就是因为,一个深爱,一个不爱。他脑子一锅浆糊似的,想抽烟,医院又不能抽,他就在窗口吹风。吹的清醒一些,听到脚步声,回过身去,沈嘉熙竟又回来了。他手里拿了福记的粥和包子,额头上有细密的汗,“让她多吃。”
叶朔点头,提着东西进病房里,开了灯,阮珞颜仍睁着眼睛。她勉强对他扯出个笑容,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你又去买了一份啊。”
“沈嘉熙买的。”
叶朔诚实道。接着拿出叉烧包递给阮珞颜,自己在一旁坐着看她。阮珞颜一边吃,一边看叶朔,他的神色平静,眼神柔和,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现在脑子乱的很,沈嘉熙的话像刺,也像柔软的果汁软糖,盘在心间,无法消散。一切都乱套了。叶朔看出她的心思,“是我,不小心对他秘书说漏了嘴,不然他不会知道。”
阮珞颜不知作何言语,艰难地吞咽包子。叶朔帮她递过粥来,她就着勉强咽下去,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其实,可能这就是你们俩的命吧,也是你们的缘分,阮阮,你无论怎么隐瞒躲藏都没用。”
叶朔似笑非笑。他顿顿,心里虽然像打了个了结似的,仍看着她眼睛,说出看似真心的话来,“阮阮,其实我不爱你,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像我妈妈,太想她了,就把你当成她,所以才和你结婚,你明白吗?”
阮珞颜一怔,看向他明朗的眼睛,话还是哽在喉咙里。“这种替代的感觉,会慢慢消散,以前我觉得可以陪你一辈子,但是现在发觉,好像不行的,我需要的是真正的爱情,不是,不是一个像我妈妈的女人。”
灯光衬的叶朔的眼睛里,一片澄澈莹亮。阮珞颜的嗓子有些低哑,问:“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叶朔带着愧疚的神色,微低着头,“我没法陪你走下去了,从前是我一时脑热说那些话,我没有沈嘉熙那么爱你,幸好我们也没有领结婚证,所以,我们分开吧,我回加国去。”
阮珞颜彻底愣住,五味交杂在一起,本以为是叶朔说谎,可他眸子太过清亮,说话的时候,声音干脆真诚,不让人有异议。他最后露出干净的笑容来,起身,在没有言语,从病房里出去,那晚,甚至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阮珞颜再也没有见过叶朔。次日,来照顾阮珞颜的人,成了沈嘉熙。他换了宽松的短袖,头发梳得整齐,推门一进来,对阮珞颜露出个笑容,牙白的,像能做牙膏广告。阮珞颜一脸漠然,故意别头向窗外,可这人不知做了什么,香味钻进鼻尖,她自己就转过头来,看向他手中保温桶。他吊儿郎当的坐在她床边,面带得意,“某人最爱喝的鲤鱼汤。”
还真是很久没有喝到这个了,阮珞颜馋的咽了口口水,沈嘉熙盛了一碗递给她,看她吃的满足,他忍不住戏弄,“你怎么和猫似的?”
她一瘦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儿一样,头发变成暖黄色,小脸点点儿大,喝汤的时候双手捧着碗,咕嘟咕嘟,可不像只小猫。声音还是冷淡的,她喝完一碗,抹了抹嘴,“爱吃鱼就是猫了?”
他突然凑过来,盯着她薄唇,上面点点油光亮亮的,他问:“腥吗?我也想尝尝。”
阮珞颜撇一眼保温桶,里面还有不少,随意答:“尝呗。”
谁知下一秒柔软的唇就贴上来了,那灵巧的的舌尖肆意,手也不自觉的握住她的手,亲的气息都有些粗重,沈嘉熙停下来,玩味儿的看着阮珞颜,咂嘴道:“是挺腥的。”
他喜欢亲她,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感觉两人没分开过似的,心里也没什么结缔,就算有,也是阮珞颜有,沈嘉熙看她就觉得,无价的宝贝失而复得了。处理好A市这边的事情,沈嘉熙抱阮珞颜上了私人飞机。也许是太熟悉他身上的味儿了,她总能在他怀里睡的安心舒服,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正飞在一万米的高空里。揽着自己的这人,睡得香甜,嘴角微微上扬着,好看的眉眼格外舒展,阮珞颜恍惚的,以为还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会儿他们刚结婚,她醒的早时,也能看到他这样安恬的睡眼。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那人眉毛一皱,就把她抱在怀里,呼出的热气喷在她额头上,他像小孩儿一样,喃喃自语,“不要离开我……”阮珞颜鼻子一酸,心里温暖又悲观,要是这病,真的治不好怎么办?两颗心贴得紧,沈嘉熙感应到了似的,睁开眼睛,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宠溺的揉她蓬松柔软的发,“饿吗?我让人备着抹茶蛋糕呢。”
阮珞颜摇摇头,在他身上像只小动物一样往上爬了爬,正对着他脸,俯身咬他下巴,他吃痛,又笑,点点自己的唇,“这里,这里更软。”
“你怎么这么色呢你?”
阮珞颜忍不住嗤笑。外面已经天亮,微弱的光悄悄透过来,不偏不倚,落在阮珞颜眼睛里,亮亮的,像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