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为棋手没有出现在饭店内,让李卫东一度怀疑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但来到这边,看到预期的结果,又让他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出错。 棋手的确需要黄金,并且也准备跑路。 魏瘸子口中,那位祝家二公子就是一个明证。 船运! 航海! 如今能够出国的渠道也就那么三样,飞机,火车,船。 李卫东倒是不怀疑棋手能够弄到坐飞机的介绍信,但如果携带大量的黄金,坐飞机就不现实了,检查严是一回事,按照棋手的打算,不说他以前攒下的,光今晚这一波,至少也得上千斤。 这还是往少了算,毕竟手推车在下水道中也有限制,不比外面的平路。 这么多的黄金,想大摇大摆的用飞机运出去,根本不可能。 而抛开飞机这一条,铁路也只有一路往北的,然后转个圈子,路途遥远,中途得转火车不说,也充斥着各种不安全。 那么,乘船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如果棋手认识祝家二公子,哪怕中亚船运如今成了合营,对方想安排几个人,护送一批神秘货物,同样轻轻松松。 当然,李卫东也不是没想过棋手就是祝家二公子,但仔细想了想,可能性并不大。 因为以对方的身份,压根就不需要跑路,也不缺黄金,又怎么可能甘愿当一个隐于暗处的棋手? 最大的可能就是棋手认识祝家二公子。 至此,再加上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这批黄金要运送的目的地,也就呼之欲出了。 西护城河。 从五十年代开始,城内便大修水渠,尤其是前三门护城河,更是修筑了不少码头,同时也肩负着防涝防旱的重任。 而一些负责内涝雨水的下水道,便直通这些护城河。 虽然是冬天,但如今过完年都有一个多月了,护城河的冰早就化了。 前几天,李卫东去上班的时候,还看到过河里已经有船。 如今,城内各种地形图,李卫东几乎都能背下来。 西护城河连接通惠河,经通惠河进入北运河,直通津门海港码头。 算算时间,对方天亮前达到西护城河,将这批黄金送到正好停靠在那里的船上,经过伪装后,可以轻易的通过检查,一路出城。 毕竟这条船肯定属于正常通航的那一种,各种手续都不缺。 等这边发现金库被盗,对方早就已经离城进入通惠河,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恰好,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友宜饭店,也就更不会在意一条船的离开。 所以,这会棋手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那条在天亮时分离城的船上。 如此的话,对方没有出现在友宜饭店,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时间来不及。 如果棋手待在饭店里,等待解救后,最起码也是天亮,那个时候再想赶上船,已经晚了。 棋手就算变得疯狂,但也不是白痴。 不会为了故意看戏,而耽误时间,把自己搭进去吗? 当初,连影子都没亲自到十一局见他,而是怂恿她家那位婆婆。 可见,影子对他很了解,知道他的审讯能力,生怕在他面前暴露出蛛丝马迹。 那么,接连导致影子落网,画家落网的李卫东,还能在棋手面前保持神秘? 恐怕,自己的信息早就被对方背的滚瓜烂熟。 在这种情况下,棋手就更不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地了。 想明白这一切后,李卫东脸上反而多了一丝隐忧。 想想友宜饭店到西运河的距离,那爆炸的手榴弹声音,会不会传递到那边,继而被棋手听到? 如果棋手知道友宜饭店出了变故,会怎么做? 还会按照原计划在约定的地点等待吗? “这边你负责处理。”李卫东没有犹豫,看着向天明说道。 “好。”
如果是平时,向天明肯定会问问李卫东去哪,要求带上他。 但这会,他很清楚什么叫轻重缓急,以服从命令为主。 接着,李卫东掏出一份下水道地图,快速在上面勾画出一条线路,然后交给李占奎。 “你带人沿着这条路路线过去,路上小心。”
“是。”
李占奎归属于审讯情报组,但以前毕竟是侦察兵出身,完全能担负起这份重任。 就这样,李卫东带来的战狼突击队一分为二。 李占奎带着两个小队沿着下水道,而李卫东则带人从地面上赶去。 相比于下水道的复杂路线,从地面赶过去无疑会更快。 甚至他都没有回另外一条街上的临时指挥部开车,直接开始了急行军。 与此同时,距离友宜饭店直线距离四五公里的西护城河上,黝黑的水面上,停靠着一条二十多米的货船。 船身上,印着中亚047号。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归属于中亚船运的货船,目的地正是津门港。 此时,船内静悄悄的,船长跟船员都在休息。 他们之所以漂泊在护城河里,主要是担心明天早上拥堵,耽误出城的时间,甚至这种提前离开码头,停靠在河道内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很多赶时间的货船都会如此。 要说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这次多了两个特殊的客人。 听说要去津门公干,跟祝家二公子是好友,甚至晚上还有一批行李要搬运上来。 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人有意见,不仅仅因为口袋里躺着的那一块钱,还因为他们也偶尔也会捎带几个人,反正都是顺路的事情。 本来大家都睡好好的,就是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大晚上放了个炮仗,扰人清梦。 此时,船头处,站着两个身影。 如果李卫东在这里,就会发现其中一人,自己无比熟悉。 “看来你的计划出了意外,还要再等下去吗?”
“为什么不?我不信你那个学生真能找到这里来。”
“我说过,他只是跟着我学过几天会计,算不上我的学生,而且我可没本事教出这样出色的学生来。”
“你觉得我会相信?当初咱们那批人,可是属你最聪明,号称智多星,你这些年藏在农场里,就是为了教这个学生吧?”
“我认识他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你当我没有了解过你那个学生?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少年如果没有人教,能有如今的本事?你也不用否认,我知道当初你被汪振义所救,心中感激对方。 而汪振义跟你那学生的父亲也算有过命的交情,如果你需要一个学生来继承你的一切,那么这个从小被放养在乡下的孩子,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利用农场遮掩,悄悄的把那学生培养长大,在其成年后,通过运作,让他先回城里,然后又利用汪振义的关系,进入你所在的农场工作。 表面上,你们两个泾渭分明,可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师徒关系。 也正是因为你的帮助,对方才能短短时间内立足。 对了,你那学生的成名之战就是桂少宁留下的那批物资吧? 桂少宁被关押在你们监狱,我就不信你没有关注过他,这恐怕也是你给自己学生但铺的踏脚石吧? 在你的帮助下,你那学生步步为营,接连立功,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甚至用不了多少年,就能登上高位。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也只有你,智多星宋慎之,不对,你现在改名了,叫宋延。 也只有你宋延,才能有此谋略。 也说明,你并未死心。 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对面,也就是消失已久的宋延,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几次张嘴,想要辩解,可硬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对方这番推理,有理有据,有前因有后果,别说对方,就连自己听到后,都有点相信了。 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一系列的巧合,还有李卫东那一身莫名其妙的本事? 关键是,就算他解释,对方会相信吗? 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同样,你也不可能让一个聪明人改变自己笃定的想法。 见宋延没有再反驳,似乎默认,棋手自信一笑:“我承认,你那徒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并且在你的帮助下把影子抓获,但这次,没有你的帮助,我就不信他能看穿我的计划。 如果我所料不差,刚刚那声爆炸,是友宜饭店出事了,他们言而无信,发起了攻击。 不过也正常,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友宜饭店,不是弄得动静这么大,被内外关注,即便释放郭兆林,他们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但,我了解他们。 所以现在的意外,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 恐怕你那学生也被裹挟其中,不能自主吧? 而只要他们没有看穿我另外一重计划,那么仍旧是我赢。 等明天天亮,当他们沾沾自喜,向外界宣布解救成功的时候,咱们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并且很快,咱们就能到那边,到时候你跟你大哥团聚,我也能自由解脱,岂不是两全其美? 所以,说起来,你还得好好感谢我。 没有我,你又如何能下定决心,跟你大哥团聚?”
听完棋手的话,宋延沉默了十几秒,突然开口:“打个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