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拿不能拿!我家的东西你凭什么拿。”
齐大娘扯着嗓子叫喊了一声,又瞪了沈惊语一眼,“沈氏,算你识相,还知道把东西给我!哼,这一次也就罢了,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可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齐大娘说完,恶狠狠地跑了。她仿佛生怕有人嘲笑自己色厉内荏,跑得溜溜的快。只是到底是心慌气短,齐大娘这一跑不要紧,还没往外跑几步,就直接一脚踩空,踩到一旁晒谷场修筑的排水斜坡上,整个人顺着斜坡就咕噜噜滑了下去。“啊——”齐大娘吓得惨叫一声,摔倒了还没忘了抱住木盆,跟抱了个宝贝似的。摔了个七荤八素后,齐大娘站起身来龇牙咧嘴了片刻,忍着疼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掉了。一旁众人看着齐大娘的模样,都情不自禁的目瞪口呆。韩翠花忍不住咂嘴:“这齐家老婆子莫不是疯了,这么丢人!”
赵铁柱下意识觉得这般谈论乡亲有点不妥当,喝止了韩翠花:“翠花!你莫说。”
“咋,凭啥不能说?”
韩翠花瞪大了眼睛,自然是不服的,“齐家那老婆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般护着她干甚。”
“这……好像也是。”
赵铁柱憨头憨脑想了想,摸摸脑袋不说话了。韩翠花怒气冲冲瞪了赵铁柱一般,原本还想再训斥他几句,转念想想这里是晒谷场才作罢,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一早就说好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咋,这点小事你还想作我的主了?你等着,看我回去再收拾你!”
赵铁柱听得腿肚子一哆嗦,忽然就有点慌,换来韩翠花又一个冷眼。他夫妻俩的互动叫旁边众人给看见了,乡亲们一阵哄笑。齐二黑眼馋地瞥了韩翠花一眼,对韩翠花这个美艳又不算年老的婆娘,他一向是十分眼馋的。若是这个媳妇是旁人的,或许他还能摸一摸、碰一碰,只可惜她韩翠花可不是旁人的媳妇,而是赵铁柱的媳妇!赵铁柱是谁?那可是村里的猎户,杀虎时那一把钢叉舞得虎虎生威,齐二黑光是想想便觉得肝胆俱颤,哪还有什么胆子去勾引他老婆?虽是不能勾引,但怨气还是有的。齐二黑忍不住酸溜溜地道了句:“这韩氏,当真是凶啊!”
一旁的宋大叔更是调侃赵铁柱:“哎,铁柱大侄儿,你什么也不必说了!你的苦处,你叔我都明白,咱俩都一样,娶回家了个母老虎啊!”
宋大婶子一听,一个白眼恶狠狠白了过来,凶巴巴地嚷嚷开了:“我去你的吧!你还有啥可不满意的?你出去问问,十里八乡谁不说老娘是出了名能持家的好老婆?一家女百家求,年轻那会儿我不也是俏得很?你占了那老长时间的便宜,现在倒是来挑三嫌四!我呸,也不害臊。”
“哈哈哈……”众人笑成一片。韩翠花也推了赵铁柱一把,小声道:“你自己说说,我嫁给你是不是便宜了你?”
赵铁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嘟囔道:“莫说了莫说了!是便宜我了,是便宜我了,家里你做主也是一样的,都一样。”
这话,自然引来旁边一阵小声起哄。齐二黑看不惯赵铁柱这模样,便开始起哄:“这是怕老婆啊!”
赵老汉吧嗒吧嗒吸着烟袋锅子,笑呵呵的,倒是对赵铁柱表现出的惧内不以为意:“哎!怕啥怕?咱铁柱出了村打猎的本事人人都知道,谁提起铁柱不竖个大拇哥,夸他一声响当当的好汉子?也不差家里这点。”
“话可不能这么说!”
齐二黑撇撇嘴,哼了一声,“就算赵铁柱确实是个好汉子,他在家里也照样是惧内得紧,这一点怕也是没得辩呐。”
赵老汉不以为然:“家里,家里让翠花当家咋了?好歹人家翠花也是操持了半个家的人,既然大节上没啥差错,那小地方当然得让她做主!要是事事都得按照我老头子的意思,传到外头去,岂不是要让人说我老头子像个娘们儿一样磨磨唧唧的,大事小事都不放过。”
齐二黑还不死心,嬉笑着继续讽刺赵铁柱:“哎,就算说出一千条道理来,你老齐家还是娘们当家!都说娘们当家,房倒屋塌……哎,赵大叔你可别吃心,我这话可不是在说你。”
这话,分明就有点指着和尚骂秃驴的意思了。虽说齐二黑嘴上说自己没有在说赵老汉的意思,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说的分明就是老赵家。宋大叔脸上的笑模样顿时就不见了,还有点紧张地看了赵老汉一眼。就连沈惊语也放下了正在分发之中的辣椒苗盆子,往这边看了看。这点手段其实也不算啥,但就是叫人心烦。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癞蛤蟆跳脚面,不咬人膈应人,这说的大概就是这会儿的齐二黑了。赵老汉虽说没生气,但也不耐烦了:“我说齐二黑,你到底是啥意思?老汉不都跟你说过了么,男子汉大丈夫的,在外头做了主,回到家里何必还要做主,要我说啊,也就是在外头窝窝囊囊,狗屁事儿担不了的男人,回到家里才要当家做主!为啥,还不是因为他在外头没本事。”
这话,也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了。齐二黑一下子差点被赵老汉怼死,努力了好半天才勉强撑起一个微笑:“赵大叔您言重了……”“言重啥言重?老汉还没说完呢!”
赵老汉瞪了齐二黑一眼,又道,“你口口声声说啥子娘们当家、房倒屋塌,我看着也是昏话!你老齐家不也是你娘当家吗?从你爹过世开始,这老多年都过去了,你家那墙还不是好好的,老汉昨天从你家跟前刚路过,看得真真的。”
“这……”齐二黑目瞪口呆。沈惊语忍不住噗嗤一声,什么叫回旋镖,镖镖致命啊!齐二黑说出这话的时候,怕是没想过这话会反弹到自己身上吧?宋大婶亦有些看不过去,皱着眉头道:“二黑,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这样了!一个大男人到处去聊些家长里短,跟个长舌夫似的,这成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