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银子从徐老大夫家离开,沈惊语出门之后没急于离开,而是留了个心眼儿在附近晃了晃。徐老大夫家附近果然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盯着,看见沈惊语出来,他们交换一下眼神,又换了个地方藏。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智和堂宋掌柜派来的人。沈惊语呵呵一笑,将这件事藏在心里,离开徐老大夫家那条街之后便去附近的行市上逛了逛。九里坡这个镇子虽然不大,但这里地处中原和西北的边界,所以有些不想从边界走的行商,便会选择从这里路过。这群行商走南闯北,身边带着的有趣玩意儿也多,沈惊语这会儿手里有了钱,便特地来到行商聚集的地方看了看。这里到处都是盘腿而坐的商人,有的作西域打扮,还有的是大凉的本地人。“卖种子!哎,稀奇的种子。”
“有没有人要买马的?这里可都是大宛良驹啊,千里驹!”
“丝绸,上等丝绸,有没有人想要丝绸……”沈惊语选了个卖种子的摊子,走过去问了声:“都有什么种子?”
卖种子的见来了客人,连忙告诉沈惊语:“种子有不少!有黄瓜,茄子,西瓜,还有葡萄。”
这些种子,都是适应西北边陲环境的,沈惊语想想,便每样来了一些。她虽然衣着朴素,但出手却可以说是豪爽,卖种子的收了钱,想想又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这位娘子,你想不想买点儿别的种子?我这里还有一种种子,听说是海外来的稀罕玩意儿!”
西北之地,居然还有海外的俏货?沈惊语来了兴致:“行,那你拿给我看看。”
卖种子的哎了一声,打开一袋种子递给沈惊语。那袋种子应该是已经被什么小动物给啃食过了,卖相堪称丑陋,一靠近就是一股子冲鼻的辣味扑面而来。种子商人自己都有点嫌弃这股子味儿,扭了脸别过头去。沈惊语接过种子,眼睛却猛地亮了,这!这不是辣椒吗?虽然这些辣椒都被啃成了一小节一小节的,千疮百孔,但沈惊语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它是什么东西!沈惊语强压住心头的兴奋,故作嫌弃:“你这东西……啧啧,看上去卖相可不怎么样。”
“卖相虽然不好,但它新鲜啊!”
种子商人连忙推销,“您想想,这东西整个集市上可就这么一袋,您难道不想要?”
沈惊语的表情还是有点嫌弃。种子商人又搬出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了沈惊语半晌,见她始终没有要松嘴的迹象,最终一咬牙:“一两银子,您就能把这袋种子给包圆了!”
要是她再嫌弃,这笔买卖大不了不做!“一两银子?”
沈惊语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挑剔了,挑了挑眉,“有点贵了。”
种子商人哭丧着脸:“这还贵?它不远万里从海外过来,光是运费就花了我一两银子呢。”
“但这东西已经不能吃了,我看,三钱银子也就到头了。”
“三钱银子?不行!必须要八钱才行。”
“不可能,四钱。”
“娘子,哪有你这么讲价的?怎么说也得七钱吧!”
最终,沈惊语和种子商人以五钱五分的价格敲定了。说好价钱后,沈惊语立刻拿出银子,递给种子商人:“下次再有什么稀罕物,记得再告诉我。”
种子商人松了口气:“多谢娘子惠顾!”
沈惊语点点头,拿了种子继续逛街,沿路又买了一包点心。连点心带种子一共花了八钱银子,要不是因为这个年代的点心都是大油大糖,沈惊语不爱这口味,她还能再多买些。买好了点心和种子,沈惊语原本想要回到马行去等宋大叔回家,却在街边拐角看见了上回那家布行。沈惊语不由心思一动。上回她回家带了些布料,那些布料大都拿去铺盖、做衣服了,月牙儿穿上新衣服的时候,那副开心和雀跃劲儿让沈惊语记了好长时间。要是一套衣服就能让小姑娘这么开心,那再来一套也未为不可,再说时间马上就要入夏了,她还没买薄衣裳呢。沈惊语笑吟吟地进了布行:“老板娘可在,买些夏天能穿的料子。”
老板娘听见沈惊语的声音,打起精神走过来,一看沈惊语便有些诧异:“这不是上次那位娘子……不,这位娘子可比上次那位要俊俏得多了。”
沈惊语呵呵一笑,有点不好意思,摸摸宽松不少的衣带:“老板娘没认错,上次的人也是我。”
“呀,真是娘子!”
老板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来到沈惊语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啧啧称奇,“娘子离开一个月,起码瘦了二十斤有余,连脸上都清减了好多。”
沈惊语摸摸脸,有点暗喜:“是吗。”
“那可不是?娘子自己看!”
老板娘搬了面铜镜来到沈惊语面前,笑道,“娘子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呢。”
沈惊语摸摸脸,也暗自点了点头。这副身体瘦下来之后还真美丽了不少,甚至隐约有了可以和迟雪娇分庭抗礼的架势。这还是她身材胖着的时候呢,等她瘦了,岂不会更好看?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沈惊语心情好转不少,冲老板娘笑笑:“店里有没有夏天的布匹?我多买些。”
“有,当然有!”
老板娘连连点头,忙不迭将一大堆布料推到沈惊语面前,态度热情无比。虽然上一次沈惊语来的时候,老板娘的态度也不错,但上次的她显然没有这一次来得热情。沈惊语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问为什么,挑选了一些薄棉布:“就这些吧。”
一匹银红色的给月牙儿,青色的给贺星,深蓝色的给贺宴城,深碧色归自己,还有一匹深色的留给自己下田用。老板娘麻利地给沈惊语包好了料子:“一共是一两五钱银子。”
“多谢老板娘。”
沈惊语笑笑,交了钱,转身就要出门。老板娘看着她的背影,低头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银钱,叹了口气。沈惊语听见了,有点诧异地回头问了声:“老板娘,你叹什么气啊?”
要说徐老大夫叹气也就罢了,她有什么好叹气的?总不可能是有个恶霸,想要占了老板娘的布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