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着上次卤肉里的肥腻味道，沈惊语给自己夹的肉不多，贺宴城也是。然而这一次，情况好像不太一样了。沈惊语吃着吃着就放慢了速度，原本还以为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得被腻住。就在这时，旁边的贺宴城忽然低低“咦”了一声。沈惊语扭头问：“怎么了？”
贺宴城皱了皱眉，告诉沈惊语：“肉，不腻了。”
“不腻了？真的假的。”
沈惊语一愣，赶紧又扒拉了几片肉吃。上回约莫也是吃了这么多的时候，沈惊语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被油脂糊住了嗓子，然而这一次贺宴城没有说错，她居然真没觉得腻！沈惊语一下子就被震惊到了，迫不及待吞下肉看向贺宴城：“贺宴城，这是怎么回事？”
贺宴城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贺星和贺月牙正在旁边吃着面筋，吧唧吧唧吃得喷喷香。“等等，面筋……”沈惊语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一定是面筋的缘故。”
被沈惊语这么一说，贺宴城也明白了。面筋是多孔结构，煮制过程中吸点卤汤是再正常也没有的，不像千张结构致密，吸不了太多汤。更重要的是，面筋本身没有一滴油，自然也更亲近油脂，这一点又是迥异于千张了。“原来如此，难怪如此……”贺宴城点了点头，目光熠熠看向沈惊语，“这样一来，卤肉油腻的问题就解决了。”
沈惊语喜滋滋地点头：“可不是！”
贺宴城轻笑了下，心情也不错。最难办的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的问题，便是要去哪儿开这个卤味店、还有怎么经营了。沈惊语眼睛亮闪闪的，问贺宴城：“你说，我什么时候进城去找冯娘子？”
贺宴城淡淡笑了笑：“你想什么时候去，我送你就成。”
沈惊语美滋滋的，还有点小矫情：“哎呀，这多不好意思。”
一旁的药罗葛，“……”贺星也跟着，“……”他怎么没觉得他娘有哪里不好意思。贺宴城轻笑了下，倒也不是没看出沈惊语的小傲娇，而是选择了心照不宣的纵容：“无碍，你说什么时候走？”
沈惊语想了想：“那就过两天走如何，前日冯娘子回来给了咱礼物，咱也得想法子给他们点回礼才行。”
这想法不错，贺宴城颔首：“如此甚好。”
事情便这么说定了。沈惊语摸摸下巴，却又想起另一头来。前日冯美娘一开始答应的是要给自己一间店铺，条件是让她看好了苏婆子，别让苏婆子再出来作妖。原本沈惊语还多少有点不情愿，觉得这事儿有点太为难人了，苏二郎身为他们这对极品夫妻的儿子，性情不错，这么多年来都没能改变他们什么，她一个外人又何德何能。不过，经过昨儿晚上苏婆子和薛嬷嬷闹起来的情况……今日一看，这机会不就有了么！沈惊语摸摸下巴，计上心头。一旁的贺星，“……”忽然感觉，娘亲似乎比前日可怕了好多。沈惊语随手抓过不太情愿并且嗷嗷叫的大白，撸着猫继续思索，自己跟苏婆子的仇比起薛嬷嬷来那是只高不低，要想让苏婆子乖乖就范、跟自己合纵连横一起对付薛嬷嬷，恐怕还得用点手段。比方说，想个办法让苏婆子跟薛嬷嬷掐起来，自己先在旁边好好看看戏？沈惊语一想便忍不住地笑了，这法子，好像确实不错！贺星在旁边默默了好半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娘。”
沈惊语和颜悦色问：“怎么了，星儿？”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成这个样子？”
贺星叹了口气，“你好像是那偷了鸡的黄鼠狼。”
沈惊语，“……你见过偷鸡的黄鼠狼？”
贺星摇头：“没见过。”
“那你还说我像？”
“虽然没见过，但能想象得到。”
贺星实话实说，“娘，你方才笑得真的太诡异了。”
沈惊语恼羞成怒：“你这小兔崽子！”
贺星一看自己惹急了亲娘，滋溜一下就跑了，跑得奇快。沈惊语倒也不是真的要跟贺星生气，更多的还是玩闹，而贺星心里也明白这一点，闹着闹着两个人便笑开了。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欢笑连连。不远处薛嬷嬷听见了这边的笑声，气得牙痒痒。“什么玩意儿！”
薛嬷嬷忍不住骂了一句，“难怪夫人要让我来教她规矩，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笑成这个样子，她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是个良家妇吗？我看，就算是那红楼里的女人都未必有她放荡。”
“薛嬷嬷……”月儿有些欲言又止。在她看来，沈惊语不过是跟自家儿子笑闹一番罢了，这举动不管怎么说也不算放荡吧？可惜薛嬷嬷根本就不想听她说话，一听见月儿的声音立刻毫不犹豫瞪了她一眼：“叫我干什么，你饭做好了？”
“没、没有。”
月儿吓了一跳，匆匆移开视线。“没有还愣着干什么？”
薛嬷嬷冷冷地道，“还不去好好做饭。”
“……我知道了。”
月儿讪讪，只得点头。薛嬷嬷又骂了几句小蹄子、和那个沈惊语一样不知廉耻之类的，这才肯放过月儿，自己气呼呼地歇着去了。次日一早，沈惊语拿着卤肉和卤面筋的样品进了城，去布行拜年拿了分润之后，径直去找冯美娘。冯美娘看见沈惊语过来，也有点意外：“本想着过两天再去拜访沈娘子一番，没想到沈娘子今天就来了。”
沈惊语把装着卤肉的罐子放下，笑道：“前两日的卤肉有了新方子，带过来给冯娘子尝尝。”
冯美娘有些好奇：“什么新方子？”
沈惊语不多言语，只是往前推了推：“冯娘子尝尝就知道了。”
那肉质肥腻的问题，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冯美娘半信半疑看了沈惊语一眼，低头打开卤肉罐子。一股子喷香扑鼻的气味瞬间传来，冯美娘眼前一亮，纵是一早便吃过饭了，这会儿肚子里也忍不住咕噜叫了一声：“好香，真是香极了！”
沈惊语将罐子往旁边一推，笑道：“热一热，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