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顾晨曦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枕头上湿了一大块。脑子里闪过梦中的场景,心里有些抑郁,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个人出现在梦里而衍生出来的一点点小欣喜。等我,很快的。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当然为了不露出破绽,她也只是自己偷偷的高兴,知道待会儿可能会见到顾云,所以也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毕竟在她真的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那个人的身边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她不能也经不起其他的波折了。可是顾云还是敏锐地感觉到顾晨曦今天情绪的不同,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也没问,毕竟昨天两人还是发生了一点儿不愉快。只不顾晨曦下楼看到,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的顾云时,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如果自己两天后就要走了,那么这两天就和他好好相处吧,对她好一点儿,也别再吵架了,既然有些方面彼此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那就先放着。所以,她坐在顾云的对面,看着顾云,深思熟虑了一番才说道,“顾云,我有些话对你说,本来以为昨天晚上你会和平时一样过来,打算昨天晚上和你说的。”
只不过,听到他的话,顾云皱了皱眉,“和平时一样?所以,你都知道是吧!”
明明是一个问句,但是他是用的肯定的语气。话说出口那一刻,顾晨曦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还暗骂自己这张嘴没用,但是随即一想,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所以她便点点头,说道:“是啊,你每天晚上过去的时候,我都醒着。”
说完这些,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引人遐想的。可是显然顾云的关注点并不在这,“所以,你知道我每天像一个傻子一样的去看着你,然后你故意装睡,是为证明我有多傻,然后好看我的笑话吗?”
其实顾云本来是想和她好好说的,可是,只要这个人坐在自己的面前,她就开始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刺激她,忍不住对她说这些恶毒的话。即使知道他没有这种意思,他也一定要曲解。虽然知道这样往往会适得其反,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言,就像控制不住自己心的一样。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只要对上她,便无计可施。她就是那一根牢牢长在他心里的刺,消化不掉,也取不出来。虽然他的话说的很难听,但是顾晨曦知道这并非他的本意,而且知道了真相之后,她的脾气也远远没有之前那样冲动冷漠了。最重要的是,她打定主意要好好补偿他,也不想在此刻和他闹翻,毕竟真的有些话说出来伤人伤己,她知道此时顾云心里肯定也很难过。所以面对他的嘲讽,顾晨曦也只是笑着,对他摇摇头,“顾云,不是这样的,我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从来没有想看你的笑话,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
“呵呵,每次你只会把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你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的和做的永远都不一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每次只要顾晨曦说起“我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这样类似的话,顾云就会觉得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他很讨厌这句话,明明是眼前这个人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这样说,倒显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不过听着顾云的话,顾晨曦有些愣愣的,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每次明明自己是真的想心平气和的和他谈谈,他却现在很不配合,很容易生气。转念一想,如果换作是自己,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别人总是说,“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样子”或者“我当初喜欢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凡此种种,不管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听起来总是觉得他在嫌弃自己。意识到症结所在,顾晨曦也觉得有些愧疚了,所以每次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顾云听着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悲痛?难过?或者还要其他的吧。顾云看到顾晨曦,只是愣愣的不说话。心有些凉了,难道真的是自己说话太过分,所以伤害到她,让她真的对自己心灰意冷了?想到这里,顾云的心又揪成了一团。你在心里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对她说话不能委婉一点,不能温柔一点?为什么自己一开口就一定要是这样伤人的话?不管怎样,她毕竟是个姑娘,女孩子总是要些尊重的,可是自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这些。思及此,顾云有些呐呐的说道,“对不起啊,是我说话太过分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顾云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正在神思的顾晨曦又是一怔,不过随即,急忙摆手解释说:“没有没有,你不用道歉的,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每次都要求你怎样怎样。”
看到顾云因为自己的话脸上吃惊的表情,这样看过去还有些呆萌,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顾云,我知道我们两个都是死要面子的人,很多话,我们都不能达成共识,既然如此,我们没有办法让对方顺从自己,那么这些我们可以暂时先不管他,不该提的,我们只要不提起就可以了。”
没有想到顾晨曦突然会这样说,顾云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就软了下来。他说的对,目前他们可能没有办法,真正达成一致,可是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不是吗?他已经有那个意向了,不是吗?毕竟有些事情急不得,如果他们俩能够像现在这样慢慢来,是不是也意味着,总有一天,他们能够明白彼此。“顾云,我们和解吧。”
顾晨曦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她只知道说出来,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而之前已经想通了的顾云,在听到顾晨曦这样说之后,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开始相视而笑,可能旁观者看着有些,则折,但是就他们俩知道,从前两天的“水火不容”走到现在这一步,两人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力气。而这些话说开了之后,两人饭桌上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顾云还忍不住的嘀咕道,“早知道你已经想通了,昨天晚上就不应该只走到门口了,如果昨天晚上进去了,就不用折腾这一晚上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不珍惜,还是听到了,她也很配合地表示惊讶状,“你说什么?你昨天晚上来过,我怎么不知道?”
顾晨曦的表演也很到位,顾云看着她一脸吃惊的样子,便说道,“是啊,走到了门口,但想了想,没敢进去。毕竟昨天我们俩还因为,那些事情,弄得不愉快,不知道进去该怎么面对你,该和你说些什么。”
顾云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言很坦诚,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紧张,也不知道,自己提起那些不愉快,顾晨曦心里会怎么想。所以,他表面上是在吃着自己的东西,其实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顾晨曦脸上的表情。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因为自己的这些行为嗤之以鼻,可是自从遇见这个女人之后,他所有的原则都已经变得不是原则了。顾云心里的这些小九九,顾晨曦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俩人话说开之后,心情愉悦的她就开始吃起早餐。听到顾云的话,她也没有多想,只是想着要顺从着他的意思,便点点头说道,“这样啊,早知道你就应该进去了,害得我昨天晚上纠结了一晚上。”
因为激动,她嘴里还含着一口食物,所以说起话来,嘴巴鼓鼓的,样子显得有些呆萌。在接下来半个小时里,他们也没有再说别的,两人只是各自安静地吃着早餐,心里有着各自的打算。顾云是觉得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温馨的氛围,两个人一起吃的东西,虽然不说话,但是也不觉得尴尬。所以这样难得的机会,他便努力让自己多吃一点,吃得慢一点儿,想让这样的时间久一点。而顾晨曦呢,她是因为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弥补顾云,你让他觉得高兴,一边想陪着她一起吃完这顿早餐。因为刚刚太激动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吃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吃饱了。但是没有想到她下来的时候顾云就已经在这坐着开始吃了,等自己吃饱了,对方还在细嚼慢咽的吃着东西,她也不好意思,放下手中的餐具,让他一个人在那吃,便只能强迫自己陪着他多吃一点。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对方显然还没有停手的意思。顾晨曦觉得此刻自己内心已经泪流满面了。她不明白平时吃东西并不多的顾云,今天早上为什么可以吃这么久。所以等两个人吃完的时候,顾晨曦已经撑得站不起来了。这样一个有些无厘头的早上,顾晨曦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