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忠听着景致飞的话却是连连摆手说道:“诶,致飞啊,你说得这是哪里话,小樊来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有不招呼的道理?你等着啊,我这就去让厨房再给加几个菜!”
说罢,景致忠便是起身走到了门边,而景致飞见樊毅还杵在门口便是有些不乐意地说道:“老樊,咱们先吃饭,你也别逼着两个孩子了!咱老哥俩可是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樊毅叹着气向景致飞递去无奈的眼神,他微微摇头继而沉声说道:“忙什么?就是瞎忙。小桀也不在家,小四也不回来看我,我啊就是孤老头子一个!”
何婉君听到这话则是撇了撇嘴哼声说道:“你这话,让我小姨,你老婆听到了可是要受罚的啊!”
而此时,立在原地的林清欢则是淡淡地看向了身后的一言不发的景祀。她默默地向景祀递去一个眼神,只见景祀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后,下一秒,林清欢和景祀则像是撒丫子的亡命之徒,趁着景致忠开门的空当,立即冲出了房门。起初,还是离房门比较近的林清欢先逃了出去,而林清欢身后的景祀则是屏息凝气追了上来,但他也不忘拉着跟不上步伐的林清欢一起跑出了房间,继而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屋内的四个大人对这电闪雷鸣间一刹那的事儿,有些反应不及。而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立在屋中本还与景致飞唠着嗑的樊毅,他看着一溜烟跑了出去的景祀和林清欢,便是不由得怒声吼道:“这两个兔崽子!你们给我回来!反了天了,竟敢还想跑!”
说罢,樊毅便要冲出门追上去,而一旁的景致飞见此则是对着动怒的樊毅扬声说道:“老樊啊,罢了罢了,就让他们去吧。你现在就算给他们抓回来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看着他们的臭脸色?反正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门婚事,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想通了。你就先别瞎操心了,来,坐下,我们今天好好地喝一杯!”
听着景致飞的话,樊毅则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闷闷地坐在景致飞的身旁,而后颇感无奈地说:“哎,老景啊,我就是在想,这些个冤家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不操心?小四的事儿就不用说了,我家那个崽子还在浦岩不肯回来,我……哎……”景致飞拍着樊毅的肩膀宽慰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时候,是我们太心急了。好了,不说他们了,咱们今天就抛开孩子的事儿,好好地喝上一场!”
“好!听你的,不醉不归!”
五月间的晚风虽不似春日里那般清冷,但也不及夏日的那股暖风。海边的风依旧是狂的像无法无天、无人能管的孙猴子,用他那嚣张气焰吹拂着此时相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若说,拥抱的温度是能够抵御严寒或是冷风的,但此时,沙滩上的两个人,则是一个比一个冷。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想要的怀抱不是眼前这人给予的,他们想要的温暖,此时又是遥不可及。于是,这两个各自受着伤的人,像是两只受了伤的刺猬一般,而后不顾自己身上的刺,想要汲取别人身上的温暖。这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刺猬就是沈月吟和秦庸,虽然这个组合有些新奇,但也不足为奇。从如墨酒店里狂奔出来的沈月吟向着如墨酒店楼下的海边一路疾驰而去,那咸涩的海风,让沈月吟不由得忘记了心中的苦涩,而她更是尝出了眼泪中的咸味,或许会比那海水更咸?沈月吟冲到了沙滩上,而后对着那黑漆漆地一片朦胧夜色怒声吼道:“啊!!”
这一声吼过后,沈月吟像是耗尽了心里一般,她无力地跌坐在松软而冰冷的沙滩上。她手边是那细绵绵的沙子,那柔软的触感,却让沈月吟坚硬的心得不到一点安慰。沈月吟闷闷地捶打着手边的沙子,她眼前模模糊糊一片,好似没有任何的光亮。而追着沈月吟赶到沙滩的秦庸,看到了缩在海滩边上,不由有些心疼。秦庸踩着松软的沙子轻步走到了沈月吟的身后,沈月吟那抽出的肩膀让秦庸猜想此时的沈月吟或许已经是泪流满面、面目全非了吧。秦庸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将身上的外衣披在沈月吟的裸露的肩膀之上。秦庸拍了拍手,而后坐到了沈月吟的身旁。他抬起无助的双眼,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遥远边际的星星点点。许是感受到了秦庸的无奈,连那天边的星辰也是躲到了厚重的云彩之下,不肯露出真身,亦或是不敢露出真心。真心?秦庸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个世间还有真心吗?还可以相信那份真诚吗?秦庸无奈地垂下了头,今天的事情,他到底该怎么消化,又该怎么去理解?而他又是该怎么去面对?林清欢和景祀扯上了关系,一个是他最爱的人,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们之间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复杂了?又或是,什么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和谐与平衡?对于林清欢和景祀的婚约,以及景祀和林清欢的辩驳,秦庸总是觉得是冥冥中的天意。就像是,那日在林清欢家中,景祀和林清欢其乐融融的和谐和欢乐,或许就是最好的征兆,不是吗?如果说,林清欢是因为,景祀和沈月吟之间的关系,才选择和他在一起。那么,此时的秦庸或许应该做出了沈月吟一样的选择。退出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而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放手的爱情,是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之间,或许没有继续幸福下去的权力。最好的爱,是我爱着你,你爱着我。但我没有能力给你幸福,而你微笑着转身说一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们之间的距离,或许就该走到这里。不必靠前,更是应该转身离开。这就是最好的终点。这些悲伤中泛着悲泣的心里话,不光是秦庸所想,更是沈月吟的所感。她之所以会选择从景祀和林清欢之间推出,不光是为了成全他二人,更是因为何婉君的话。‘林清欢,你从小便没了父母,阿姨知道,这些年你过得有多辛苦。所以啊,阿姨才想让景祀来照顾你、关心你。你不用在意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闺蜜又怎样,你不用考虑太多。’‘林清欢,你真的是爱着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吗?你难道忘了,你跟我说过,你最爱的人是梓枫。但是梓枫已经走了。你说,你在景祀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更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景祀!但无奈的是,当你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景祀已经有了女朋友。’沈月吟无力地垂下了头,她伸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而后不住地叹气心道:是啊,清欢已经没有了父母,此时好容易爱上一个男人,尽管那个男人也是我的爱人。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让清欢幸福,我不也可以去找别的幸福吗?虽然,我的幸福或许很遥远,但现在我有家人的陪伴,可清欢,什么都没有了。沈月吟又是叹了一口气,她摸着手边细软的沙子继续心想:当初,我见到清欢的时候,她又多么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是看到过的。清欢心中也一定有着她自己的苦楚,但是她总是表现的那么坚强,每次还给予我最温暖的关怀。现在是时候让清欢也体会到我的温暖了,如果景祀对她来说是一束光,那么我宁愿躲在黑暗里,将这光,永远的放在清欢的身上。想到这儿,沈月吟像是豁然开朗了一般,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而后抬起头,并用冰冷的手擦拭着眼角那不争气的泪水。沈月吟不由告诫自己说:没什么好伤心的,这爱情本来就是清欢的,是我抢了清欢的感情,现在是时候该大大方方的还回去了!虽然还是很心痛,虽然还是有着不舍的情愫,但沈月吟还是选择松开最后那一根牵挂着的手指。当沈月吟抬起头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面色清冷的男人,秦庸。那男人好似一道孤寒的冷月,在这夜色潇潇的寂寥之下,愈发盛气凌人。沈月吟看着肩上搭着的一件外衣,才觉,此时好像没有那么冰冷了,但却依旧不是温暖人心。而她却看到了面色苍白的秦庸,不知他的惨白是因为这寒气逼人的冷风,还是因为痛彻心扉的伤痛。沈月吟伸出冰冷的手,触碰着他更为冰凉的胳膊。沈月吟打了个哆嗦,随后她抬手摇了摇秦庸的胳膊,又淡声对秦庸询问道:“师父,你不冷吗?”
秦庸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随后他偏头看着脸上挂着泪痕的沈月吟,秦庸见沈月吟此时恢复了大半的神采,便是不住地笑道:“怎么,现在还知道冷了?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满血复活了?还复活成了一只熊猫?”
哭化了妆的沈月吟不由得撇了撇嘴不满说道:“什么满血不满血的,我现在就是苟延残喘罢了,眼不见为净,或许,我该出去避避风头。”
听着沈月吟的话,秦庸不由得来了兴致,别的不说,这沈月吟主意倒是不错。出去避避风头,或许真的可以让他们两个对生活,对爱情,对现状会有新的认识。而他们,此时抑或真的需要用兜风来解决他们心中的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