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以为……”金光寺的大殿正中间,一个和尚还在揣测着碧波潭大举出动的缘由。 而这个时候,一个小和尚连滚带爬的跑进大殿当中。 “住持……不好啦……”这小和尚喘着大气。 下一刻,金光寺中佛光涌动起来,一路往旁边的大佛处勾连过去。 就在佛光与大佛勾连的时候,那带着烈焰涌动的长矛,就已经撕开了佛光的保护,将那大佛的头颅炸碎。 刹那之间,整个大殿里面,都是鸦雀无声。 “无法无天!”
“简直是无法无天!”
三戒老和尚回过神来,血气上涌,脸色通红,甚至于头顶的结疤上,都有一阵一阵的热气冒出来。 一想到这一点,三戒老和尚就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 佛光被击碎的刹那,三戒老和尚就清楚,他自己注定要在金光寺的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这一笔,不是夸赞褒扬,而是无穷无尽的羞辱折磨。 被人打上门,这金光寺开辟以来,这还是第一遭。 金光寺的典籍上会记载,在他执掌金光寺的时候,金光寺第一次被外敌打上门! 不管他在之前之后取得多大的功勋,那被炸掉的大佛首,都将称为他永恒的污点。 “到底是什么人!”
三戒老和尚竭尽所能的压着心中的怒火,“到底是什么人要和我老和尚为难?”
这一刻,在三戒老和尚看来,这已经不仅仅只是金光寺的事,而是关系到他自己名声荣辱的事。 就在数十年之前,元妙山被那毒祸星一把剧毒放单,数十年过去,元妙山也依旧是人们口中的笑柄。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和神光珈蓝一起嗤笑过元妙山。 但三戒老和尚哪里能想到,这才多久,自己就碰到了和元妙宗一样的事? 自家的山门,也被人打上门来。 “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若是被老和尚捉住,我非要将他的元神抽出来,放在佛灯里面炼个三千年!”
…… “乱石山,碧波潭,万圣龙宫,林九。前来拜山。”
浩浩荡荡的声音,在金光寺当中回荡起来。 三戒老和尚带着一众元神和尚们匆匆踏出大殿,大殿的对面,门扉一重一重的洞开,将金光寺正面的风景纳入进来。 就在金光寺的正门外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瘦瘦削削的身影,那身影的周遭上下,火焰化作龙蛇之影,如同有灵性的生灵一般环绕着这身影而动。 强大无比的妖气,桀骜无比的冲天而起,将天上的云朵都染成一片赤红,化作可怕的恶兽。 受到妖气的刺激,这金光寺中的佛光也同样是涌动着,化作一尊面色模糊的大佛。 大佛的口中,禅音漫卷,其膝盖上,有天女环绕,那天女,一边盘着大佛而动,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令人面红耳赤。 听着那声音,林九只觉得自己周身上下的血脉,都似乎是为之燃烧了起来一般,环绕在他周身的火焰龙蛇,也似乎是变得不那么的安分。 佛陀和恶兽的虚影在半空当中浮现出来的时候,金光寺内部的那些苦工,还有旁边王城当中的居民,上至国主,下至奴仆,都是朝着那金色的佛陀之影跪拜起来。 “阿弥陀佛。”
三戒老和尚面色端正,一伸手便招来一根莲花禅杖,然后他一手托着钵盂,一手持着禅杖而起,步步生莲。 朵朵金色的莲花托着他往天穹而去。 当其停下来的时候,他的身形,正好就落在那大佛虚影的面前,大佛手捏印决,一指垂下落在三戒老和尚的头顶。 于是三戒老和尚身上的佛光,便是与这佛陀的虚影交相辉映起来,看上去,就如同是佛陀正在隔空向三戒老和尚传法一般。 “你这孽障,我佛怜悯你修行不易,故此不曾拿你,却不想你不思悔改,勤修功德,反倒是跑来金光寺门口猖狂。”
“拜山?此乃同宗同源之辈的言语,你这沐猴而冠,数典忘祖的异妖,如何有资格说得出这两个字来?”
三戒老和尚立于佛陀虚影的面前,义正严词向林九呵斥一声,声如雷霆,震惊四野。 “禅师说得对,什么时候,山野间的狂悖妖孽,也敢在我佛面前说着拜山这样的言语了?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配吗?”
金色的佛光洒落与大地之间,佛光之下,那些原本因为半空上妖气凝结成的恶兽之影而惊恐不定的凡人们,此时也都充满了勇气一般,隔着城墙寺庙对林九指指点点。 言语如同刀锋一般,在林九的元神当中四下劈砍起来。 就算林九完全不在意这些凡人,也从来没想过与这些凡人同行,但也不免因为这一城凡人的指指点点,而心烦意乱。 “难怪叔父的藏书当中提到过,言语如刀——原本以为是夸张之举,却不想,竟真的是如此。”
林九默念心决,企图抚平内心因为那些凡人的指指点点而产生的涟漪,但他越是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他心头的涟漪,便越发的剧烈起来,似乎是要化作滔天的波澜一般。 而他心潮一动,无穷无尽的杂念便是升腾起来,要在那佛光的引动之下,化作火焰将他的理智给灼烧干净。 显然,那老和尚立于半空,看似是追求人前显圣的虚荣,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在不经意间对林九发起了攻势。 “好个阴险的老和尚。”
林九定住心神,法力当中剑气流转,通灵的剑气往自己的元神当中落下,却是以这样一种粗暴无比的方式,将自己脑海当中的杂念尽数给斩灭。 杂念一散,林九的思绪,瞬间也就清晰起来。 “不配?你们说不配,那就不配吧,人妖两别,本就注定。”
林九忍者头颅当中,元神挨了自己一剑之后的剧痛,冷笑着出生,“本座,也从来没想过,要向你们人族靠拢。”
“诚如老和尚你所言,拜山这两个字,从我口中说出来,的确有些不伦不类。”
“既然如此,我便换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