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啧啧称奇地看完了这只伪宣德炉。 祝植绒放下的时候还显得有些恋恋不舍，他苦笑着说道：“季总，要不是你给我儿子工作，说真话，刚才我发现这只宣德炉的时候，还真想自己给买下来，然后捐赠给博物馆那边去。”
瞧瞧，政治觉悟多高。 人家买下来古董宝贝，第一反应是自己收藏，可老祝居然想着捐赠。 季晟不有朝祝植绒多看了一眼，同时也明白老祝为什么守着文物商店还表现得好像很穷了，合着人家心向着国家呢。 如今这年代的人非常有信仰，尤其是老祝这种四五十岁的人，更是把红色信仰当成生命，所谓在其岗谋其事，很少有人会以权谋私的。 季晟暗暗佩服祝植绒，同时又不由庆幸此前自己给祝小军安排工作做得对，不然他一点都不懂古董，老祝发现好的不推荐给他自己买下来，季晟也不会知道啊。 “祝老师，这只宣德炉你回头找人修复一下，咱们是不是该看看其他东西了？”
季晟可是很想知道此前在潘家园到底买到了多少好宝贝。 支有才嗨道：“其他东西我虽然也不太懂，但你买下了那只青花缠枝牡丹纹摩羯鱼耳大罐就不枉京城一行了。”
季晟好奇道：“这只青花大罐到底是什么年代的宝贝？”
支有才刚要开口。 祝植绒故意逗季晟，卖关子道：“这个留到最后再说，给你个惊喜，我们先说别的。”
季晟两眼泛黑地看着他，心说祝老师您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恶趣味？ 他估计祝植绒也不一定是恶趣味，有可能那只青花大罐有什么说法，所以要留到最后才说。 季晟按耐住性子，道：“行，先看别的吧。”
“那本古书就不用说了，宋朝古籍。”
祝植绒伸手把那只剔红盖盒拿起来，一脸赞同道：“这件宝贝居然没被人买了去，我们运气真好啊。”
支有才撇嘴道：“什么叫我们运气好，那是您眼力好，这些好东西有些都不知道在潘家园那边放了多久了，只是那群人没眼力，所以没能捡到漏。”
季晟也觉得是这样，别说当前年代古董存世量还比较多，就说现代社会那边，照理说流落民间的古董数量并不是太多，可懂行的人一样能捡漏，这就是个人实力。 祝植绒既然能成为魔都文物商店的总经理，曾经又跟随名师学过鉴赏，个人实力毋容置疑，所以今天来到潘家园，才能发现不少好东西。 他赞同支有才的看法归赞同，但真不知道眼前这只硕大华丽、雕刻细致入微的剔红漆盒到底是什么宝贝，便开口问道：“祝老师，这玩意到底是啥？”
“哦，这只啊，应该是永乐年间的剔红缠枝石榴花盖盒。”
祝植绒说道。 季晟眨眼道：“永乐皇帝年间的盖盒？收藏价值很高吗？”
“收藏价值肯定高啊，这只盖盒在杂项中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
祝植绒细心解释道：“你们看这只盖盒石榴花艳红，在剔红漆器上饰之，尤为合宜，配以黄漆素地，对比更是鲜明，在明初漆雕四季花卉图案中，常见石榴花姿，但却罕有独作主饰，而这只盖盒却敢这么做，本身在当时就是稀罕品，如今又流传下来，更加的稀缺了啊。”
支有才好奇道：“您是怎么确定这只是永乐年间的？我没看见落款啊。”
“要那么容易被你发现落款岂不是捡不到漏了？”
祝植绒说笑了一句，把盖盒翻过来，然后指着足底黑光漆处道：“你们看。”
季晟和支有才凑过去，什么都没看见。 季晟一脸茫然道：“没看见什么啊。”
祝植绒哈哈大笑，他指着黑光漆处，“你伸手摸一摸。”
季晟伸手过去摸，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他始终感觉有点不对，好像有很细微凹进去的一小处。 这时祝植绒递过来一个放大镜，“虽然我凭感觉摸出来是大明永历年制六个字，还没看过，但凭我从业多年经验来分析，应该没有什么出入的，你拿放大镜仔细看一下。”
“好的。”
季晟接过放大镜放到刚才摸到有起伏的地方。 支有才也凑过来看。 果不其然，在放大镜的放大之下，季晟才能依稀看到足底黑光漆处有“大明永历年制”几个细不可见的小型字款。 “这藏得也太深了吧。”
季晟惊讶地说了句。 祝植绒这时才说道：“足底的黑光漆应该是后涂的，可能有人怕被看出来，故意藏落款。”
季晟一听更加佩服祝植绒的文物鉴赏水平了，这种人家刻意隐藏的字款都能够凭感觉摸出，不得不说老祝在文物鉴赏这一块绝对大师级。 祝植绒感叹道：“这也是一件大开门的好东西，虽然还比不上我们文物商店的镇店之宝，但比你之前在文物商店买的任何一样古董都具有收藏价值，极品啊。”
比文物商店买的东西都好？ 那岂不是说这玩意少说大几百万甚至上千万？ 季晟按照以往卖出去的古董去判断价值，他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很接近了。 算上宋朝古书、伪宣德炉和这只盖盒，季晟惊讶地发现，今天收货真的太大了。 季晟又忍不住问道：“剩下几样东西呢？”
支有才也很感兴趣听着。 “剩下几样东西不如宣德炉和剔红盖盒，不过也都是绝佳好东西。”
祝植绒开始一一介绍。 比如那只花里花哨有点像方盒子的盖炉，是明朝万历年间的铜胎掐丝珐琅云龙捧寿纹盖炉。 又比如花了三千块高价买下的白玉笔筒，是清朝乾隆年间的白玉雕梅兰竹菊四君子倭角小笔筒。 除开那个青花大罐之外，还剩下的那件佛像是明朝洪武年间阿弥陀接引佛铜像。 季晟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但他知道能够入祝植绒法眼的东西最少也是百万级别的好东西。 最后只剩下青花大罐了！ 季晟眼巴巴朝着祝植绒看过去，想听听什么年代的。 “我来说！祝老师让我说！”
支有才很想表现道。 祝植绒被他逗笑了，“你小子憋了大半天估计都憋不住了吧？行，你和季总说吧。”
“有才，这到底是什么年代的？”
季晟问道。 支有才嘿嘿笑了下，也学着祝植绒卖关子，“老板，你觉得哪个年代的青花瓷最具价值？”
季晟脱口而出道：“元青花。”
“没错，这只青花大罐就是元青花！”
支有才掷地有声道。 卧……卧槽！ 元青花？ 还是这么大件元青花？ 季晟整个人都听呆了。 他倒是在发证，支有才开始卖弄学识了起来，“你看这只青花大罐色白微青的釉底上，主体纹饰缠枝牡丹以叶压枝，穿插横向排列，极具立体感。器身从上到下，卷草纹、海涛纹、变体覆莲瓣内填杂宝纹、缠枝西番莲纹、钱纹等布局繁密，精致细腻。青花发色鲜艳，青翠披离，再加上盖罐总体形制敦实厚重，器口处配有帽形盖，盖顶堆塑宝珠钮，肩与腹之间两侧相对处各贴塑一对兽耳……咦，这里原本应该有衔环一对啊，怎么不见了？”
祝植绒补充了一句，“估计年代久远遗失了吧。”
“不影响收藏价值。”
支有才说着，继续道：“这样的元青花是世间罕见的标准器，如果非要我去形容的话，只能说这件元青花大罐是青花瓷文物传奇中的传奇，老板，你现在知道多珍贵了吧？”
元青花就算了。 还是青花瓷文物传奇中的传奇？ 季晟整个人傻了，压根不相信祝植绒给自己淘来了这么牛逼的宝贝，他真的不敢相信啊，现代社会那边寻常的元青花都难得一见，自己居然收获了一只标准器的元青花瓷大罐？ 祝植绒笑呵呵道：“估计这玩意是盗墓盗出来的，那群盗墓贼不懂这种级别瓷器的宝贝，看看不像是清明两期的青花瓷，就当成普通古董瓷器拿出来卖了，也是啊，如果不是我和有才对元青花研究颇深，也不能第一眼就发现这宝贝。”
季晟急忙问道：“他们不会看落款吗？”
支有才无语道：“老板，你是真的不懂元青花啊，当时的统治者没有规定必须有落款或者不落款，所以元青花大多数都没有落款。”
季晟好奇道：“既然没落款，你们怎么这么确定是元青花？”
“这还不简单吗？”
支有才道：“元朝瓷器底足特点浅挖足宽足墙，足墙的内外一圈都会旋削，在底足的中间都会有凸起，这个凸起随着器物不同凸起大小也不同，一般规律是越是小的器物越是明显，大的器物正好相反，但是即便眼睛看着不明显用手抚摸的话就会有明显的感觉，不信你去摸摸看。”
季晟尝试着按照支有才说的去摸，发现还真是那样。 真是元青花？真是！ 发了！ 这次发财了啊！ 季晟心里激动到不行，虽然他在八十年代时空赚了很多钱，但他对这里归属感没有现代社会那边那么强，这种级别的宝贝拿到现代社会去卖，绝对能卖大钱啊！ 而且他心里有点犹豫了，这些好宝贝到底是自己收藏，还是拿出去拍卖呢？ 季晟暂时还下定决心，还得看接下来的收获。 他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这才说道：“嗯，这几样大开门的宝贝确实镇得住场子了，我还想弄些比这两件稍微差点的古董，咱们明天早上继续去潘家园？”
“明天去肯定还要去的，不过今天我逛了一圈，一百多个摊位，最好的几样东西都被挑了下来，估计明天出现差不多级别东西的可能性很低，不过我们下午可以去琉璃厂那边逛逛。”
祝植绒解释道：“琉璃厂几乎没有赝品的存在，遍地都是官窑，而且价格也不贵，一般不超过五百块钱，最起码清三代的官窑一拿一个准。”
对啊！ 来京城去了潘家园，怎么能不去琉璃厂？ 今天在潘家园收货那么大，也不知道去琉璃厂能不能收获很大。 季晟不由对琉璃厂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