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进了跨国集团的总部,第一次踏进了易城人闻风丧胆的覃少办公室。两人相对而坐,莫秘书端来了两杯咖啡,覃亦程只是点了点头,他立刻心领神会退出办公室,不出一分钟,拿着一份文件敲门而入,随后将文件放在了覃亦程的面前,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迎合覃亦程之意再显而易见不过。覃亦程没有急着打开文件,睨着坐在几米开外的傅倾城,直戳重点道:“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
在面对苏韵的时候,他像个孩子,傲娇、任性,却也是温暖的,然而在面对苏韵以外的人,他冷漠,倨傲,永远是一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模样。以前傅倾城还顾忌覃亦程知道他身份,怕覃亦程告诉苏韵,所以两人谈话的时候总是多了一分谨慎,现如今是覃亦程对苏韵不仁在先,他也就不怕覃亦程会把他的身份告诉苏韵。比起之前处处谨慎地守住身份这个秘密,此刻他反倒是希望苏韵能够知道他就是傅倾城,就是她的小傅哥哥,他便能带她离开易城,远远地离开覃亦程。只是,他开不了这个口,他无法面对苏韵愤怒的眼神,他怕,怕苏韵知道他一直欺骗她,会再也不理他了。大概是恢复了傅家少爷的身份,以至于傅倾城在面对覃亦程的时候,不再恭恭敬敬。平稳的语气:“知道了又怎么样?覃亦程,是你对不起韵儿在先,别怪我把她从你身边抢走。”
覃亦程俊美卓绝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不屑。没有人能够把苏韵从他身边抢走,不是相信他的能力,而是相信苏韵,她会一直在他身边。他拿起文件打开,推到玻璃桌中央:“我不想和你在无谓的事上过多解释,时间会证明我的清白,今天让你来这里,是希望你把华夏影视的股份转让合同转让给我,签了字,我马上让财务部安排,把你投资在华夏影视的五亿打到你的账户上。”
傅倾城看都没看桌面上的文件一眼,双腿张开,手肘压在膝盖上,双手合十,素来平和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眸子定定地望着他。“你是觉得傅家出不起这五亿,还是不希望我和韵儿靠得太近?真不巧,我们傅家出得起这钱,我也不会离开她。”
“不会离开她?”
覃亦程发出轻嘲的冷笑。“别说得她好像是你的所有物一样,也别猜我的用意,不是看不起傅家,也不是怕你抢走她,而是我希望能替她扛起所有的苦难,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帮助她。”
和傅倾城一样,他也希望和苏韵一起撑起华夏影视,只要能看见她明媚的笑容,五亿,值。“我不签。”
傅倾城没有过多执着于要知道他的目的,不管他是什么目的,都不重要。“傅倾城,你才刚回傅家就已经要求傅缤和我们蜜思签约了,给我们送了这么一个大礼,傅缤该对你的补偿也算是补偿完了,这五亿,我想傅缤应该不知道吧?”
傅倾城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贫民窟,和母亲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但凡傅缤是个有良心的男人、是个大方一点的男人,都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沦落到这般凄凉的生活。可傅缤就是完全不当一回事,好像在这世界上某个角落里,如同蝼蚁一般苟延残喘的人,不是他的骨肉。由此可见傅缤对傅倾城没有半点感情,也是个铁打铁的守财奴,怎么可能这么豪气,给傅倾城五亿去帮一个对傅氏集团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影视公司?“苏韵心地善良,要是她知道傅倾城为了帮助她,擅自挪用公款投资华夏影视,她会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要她眼睁睁看着你锒铛入狱?别和我说傅缤不会把你送进监狱,你没那么了解他,也没那么了解人性,在金钱面前,所有的人性都不值得你相信。”
一番话将傅倾城所有的话堵死,让他竟哑口无言。覃亦程说的,到底是事实啊。让蜜思进驻的事,傅缤就颇有非议,要是让傅缤知道他还擅自挪用傅氏集团的资金,一定会不顾情面,将他送到经侦队。倒不是怕坐牢,而是怕苏韵知道这件事后,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一辈子都良心不安,那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被覃亦程掐住了肋骨,他的底气便少了三分,眼神在覃亦程笃定的脸上和白纸黑字的文件上流连,最终认输般放低姿态:“好,股份转让给你,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碧娜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会直接把韵儿带走,你这辈子再也别想看见她。”
覃亦程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一支签字笔抛给他,后者稳稳地接住,握在手中,表情看上去还有些迟疑。“你放心,假的真不了。”
假的孩子,成不了真的,碧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说什么也不可能成真。拧开笔帽,傅倾城拿过文件,翻开最后一样,龙飞凤舞地签名。这是他为了不让苏韵看清甲方签的什么名字,苦练了好些天的艺术签名。扔下签字笔,傅倾城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覃亦程面前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我不管你真不真得了,我只关心韵儿,谁要是敢让她受伤,我就算是拼尽整个傅家,也不会让对方完好无损。”
收下他这番警告的话,覃亦程道:“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她。”
四目相对,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两人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肯先眨眼,不肯先挪开视线。最后,傅倾城挺直了腰,嘴角边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右手微微抬起,一个黑色的东西在空中划过短小的弧度。“很好,覃少,我相信你,但是你别小看了碧娜,要是没有周全的计划,她不会傻到自掘坟墓。”
碧娜没有强大的背景,贸贸然凭一己之言就想要进入覃家,无异于自掘坟墓。抬手接住空中划过来的东西,覃亦程说:“谢谢忠告。”
摊开掌心,是一枚纯黑色的笔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