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闲碰了碰自己的脸:“怎地了,我脸上有花?”
农家女赶紧低下了头:“不是。姑娘长得真好看,您是贵人吧?”
她笑一笑,没说话。贵人?她离这个名词,应该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吧?不过“好看”这样的称赞嘛,就收下了。 面前这姑娘接着道:“我看那位权公子,对您实在很上心。他送你到这里的头一天,还帮你接骨来着。这几天他衣不解带地照顾您……”话未说完,就被宁小闲打断了:“接骨?”
权十方的好,不用农家女说,她也知道的。 “是的,您刚被送过来的时候伤势很重,右手手骨都折断了。”
是了,她两度伸手去格挡法器,不折就怪了,没有粉碎性骨折,就说明她骨骼强加韧了。若不把骨头接好,吃了琼露丸也是没用的。 她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权师兄今天人呢?”
从醒来到现在,屋外一点动静也没有,权十方不在。 “他……一早就进县里去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农家女子就告辞出去了。权十方不在,这姑娘精气神都没有了。唉,权童鞋果然是个祸水。 宁小闲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不禁有些愣神。这个农家女孩几乎便是她大半年前的翻版,生活平淡无奇,见到修仙者也只能暗自羡慕,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也许就是嫁个好人家,然后祈求自己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活到老。 她宁小闲这一路上虽然辛苦,却总算是跳出了凡人既定的命运,有了一点点主宰自己未来的自由。 左右无人,正是个好机会,她去看长天了。 “那时,为何不帮我?”
她有些怨气。 “我认出权十方的剑气了。”
长天微微一顿,“他的力道并不会致命,否则澹台翊送你的玉佩就会生效了。再者,你若想进展更速,这样极限的战斗不可避免。”
“此外,若是动用请神术来帮你,那术法造成的创伤会比现在更严重,不划算。”
由于习了妖修之法,她身体的恢复速度比权十方预料得更快,将养了这么点儿时间就勉强能够走动。 长天将手掌放在她背心,运起神力替她抚顺经络、熨平腑伤。权十方也这样做过,但长天与宁小闲两人身上的神力同根同源,治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她只觉得浑身像泡在温泉水中,舒适而安全。待他疗伤完毕,她都能基本站直了,连面色都红润许多。 长天虽然收回了神力,却没将手缩回来。 今日的长天,与平时有些不同。 长天的脸很红,像是泡了好久的温泉,看起来该死的性感,原先的冷峻早被扔到爪哇国去了。她咭地一声笑,又踮脚咬了咬他的鼻尖,随后就被他抓着双手抱进怀里。 “不许动,不许玩火!”
他粗声粗气道,却不敢把她抱得太紧。装圣人装君子太痛苦了,尤其他根本不是那块料。 他原本有些话想和她说,可是现在突然又不愿讲了,只好转移话题:“你得的那件东西是什么?”
哦对,无人知晓的第三件宝物已经在她储物袋里躺了好几天,他不提,她都差点忘了。 这东西还不到指甲盖大,像被打凹了的三角形,似是折断的箭头,做工很粗糙,要让她说,这特别像石器时代山顶洞人用的某件石器啊,连抛光打磨都没有。 少儿不宜的时段既已结束,涂尽和穷奇就出现在底层,博闻强志的两人一兽盯着这石锥,猛瞧了半天也没瞧出这是个啥。 穷奇啧啧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噬魂针。”
这是宁小闲的声音。 涂尽愕然:“你怎么知道?”
他们仨都不晓得的事,这个迷糊的女主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一摸到这东西,脑海中就自动出现它的介绍了。”
宁小闲耸了耸肩,“而且觉得很亲切、很舒服,就像我摸着獠牙一样。”
噬魂针的来历,她不清楚,只知道这样法器专门伤人魂魄,使用时,只要将它打在敌人的眉心就可致人于重创,是一件十分阴毒的法器。 听到这个,涂尽都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模样。 想来也是,他是魂修,这东西要是好用,那简直就是他的对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克星。 倒是长天听到这个介绍,神情立刻专注起来,站直了身子:“品阶呢?”
“我也不清楚呢。”
她将噬魂针递了过去。 长天端详半天,才皱眉摇了摇头:“拿在我手中,没有半点感觉。没有关于它的介绍,也没有任何亲近之感。看来,这东西似乎一出世就认你为主了,对你的亲近程度还在獠牙之上,不能被第二人所使用。”
言下有些可惜。 天注定这法器是属于她的?她的主角光环什么时候进化得这么牛X了? 不过,长天在可惜什么呢,他想用这法器去对付谁? 宁小闲耸了耸肩,在噬魂针上滴血认了主,没留意他一脸的若有所思。 追根究底,她并非本世界之人,为何会有一件天定法器专为她量身订做? ====== 权十方回来的时候,她又乖乖地躺回了竹床上。 他手里提着个精致的小盒子,把它放在她床边。 她眨了眨眼:“这是什么?”
权十方看她不似在生气,唇角顿时带上了笑意:“是赔礼。”
她打开这盒子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拆开礼物的小女孩。里面是四色糕点,红黄白绿,饼皮上掐着梅花,看起来很可口。最重要的是,它们还是热气腾腾的。 “这是西观县最有名的糕饼铺里卖的。在四平县的时候,我看你很喜欢……很喜欢吃食。”
她的手艺很好,而外祖父常常对他说,爱做饭的人一定爱吃。 “你怎会跑去买这个?”
这不像是权少侠会做的事啊。 “我问了……门口那位姑娘。她说,女孩们都喜欢零嘴。”
那农家女孩真可怜,给权十方想了办法,结果他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话说,他记得的姑娘名字,本来也没几个。 西观县离这里可是有一百里的路程呢,他居然驭剑去给她买来。这对于行事喜欢低调的权十方来说,已是很不容易了。 这份心意,她该领了的。 “这件白虎皮是谁送的?”
她枕了好几天,深知这件宝贝柔软温暖,但绝不像权十方会买的东西,估计又是哪个心仪他的女子所赠。 “……” 权童鞋瞠目,似乎努力在想,但是想不起名字了。 宁小闲忍住笑,拣了红色的糕点放进嘴里。这糕点做成了一口酥的模样,哪怕是姑娘家的樱桃小口也能一口一个,很是人性化。 她取了饼,权十方就松了一口气。 这代表她原谅他了。 “好吃。”
她细细品了品,才赞道,“这味道啊,是玫瑰茯苓糕吧?你也吃一块罢?”
说完,递了一个到他手中。 嘴里有饼末,她不敢露齿,只是一双眼睛眯了起来,仿佛有笑意闪动。 权十方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知怎地将饼接在了手里,放进了口中。 果然很甜。 他不太喜欢甜食,不过这一块么,好像味道还不错,有如蜜糖,让他甜到了心里。 然后就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权十方和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是两人互有情愫,那么这就该是一段别有滋味在心头的黄金时段。可惜,宁小闲牢牢记得神魔狱中还有一大票看戏不付钱的看客,七仔也在一旁虎视眈眈,所以她只好轻轻咳了一声:“七仔。”